爺爺去世之後,如果不結婚,她得有個工作,才能有足夠的口糧和各種憑票物資。
可工作崗位很少。
就在辦手續等的那會兒功夫,來街道辦問工作的人就有六七個,要求都非常質樸「有份收入就行」。
辦事人員都是一臉波瀾不驚見怪不怪的表情:「填表,等著。」
吃喝倒還好說,她吃的又不多,可類似煤餅這樣的家庭物資,她一個人分到的量可就太有限了。
然而結婚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以原主的記憶和認知,結合剛才在街道辦看到的新鮮八卦,可以得出結論:這年頭自由戀愛不太可行,得有中間人介紹,不然那就是流/氓。
簡單而言,像她這種情況,爺爺給定下的結婚這條路,似乎是眼前的最優解。
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正當姜望想開口的時候,蘇林瑾突然停住腳步,抬起眼對他說:「我們能不能談談?」
他望向她:「好。」
離弄堂口兩百米處有個很小的街心花園,有幾個水磨石子板砌起來的椅子,天熱的時候人多,這會兒天冷沒什麼人坐。
四下無人,又光明正大。
兩人面對面站定,蘇林瑾仰頭看著姜望。
她在女同志中不算矮,但姜望足比她高了一個頭,仰著頭看頗覺得費勁。
這幾天事情接連發生,她一直沒機會找他說自己的想法。
這個婚約對她而言是權宜之計,其實對他不太公平。
蘇林瑾收的視線落在他臉上,和他望過來的目光撞在一起。
姜望的黑眸沉靜,看起來莫名讓人心安。
原本她有些難以啟齒,但看著這樣一雙眼睛,蘇林瑾覺得不如坦誠相告:「我得先謝謝你那天及時出現。」
姜望沒說話,依然看著她。
已經開了頭,蘇林瑾那股彆扭也就拋在了腦後:「我覺得結婚的前提得兩個人互相喜歡。那天爺爺情況不好我必須選,我不想跟姜越結婚,不得已選的你。可你條件這麼好,本應該找一個喜歡的姑娘,現在被我拖累了,所以我想給你一個保證,你要是以後有喜歡的姑娘,我會想辦法跟姜爺爺退婚。這件事上我已經占了你便宜,絕不會讓你為難。」
她說完鬆了口氣,發現好像也不是那麼難以啟齒。
說完她才又抬眼看向他。
這時太陽比出門時大了些,陽光灑落在兩人頭上有些刺眼,他那雙窄長的眼睛極其輕微地眯了一下:「你搶了我想說的話。」
搶了他想說的話?
姜望目光看向前方,聲音微沉:「你需要一個家,我也需要。」
他舉起文件袋,表情微淡:「我成家才能離開那個家,跟你結婚是最好的辦法,因為沒人敢對爺爺定下來的婚事指手畫腳。」
蘇林瑾一愣。
書中對配角的描寫真的很有限,她只知道,姜望跟家裡的關係非常淡漠,原來竟到了這樣的地步麼?
雖然聽起來離譜,可如此一來,兩人倒也算各取所需,互為擋箭牌。
她不僅按照爺爺遺願和姜家的孫子結婚,給她自己一個立足的緩衝機會,而他則通過跟她結婚脫離家庭單過。
這個解釋讓她心裡鬆了口氣:「那太好了,那就先這麼說好,無論誰有了別的打算,另一方無條件配合退婚,你看行嗎?」
姜望沒有讓她等:「我同意。接下去辦什麼?」
蘇林瑾掏出林培淑列的代辦清單表,看向下一個事項:房管所辦改名字。
看地址倒是離得不太遠。
兩人乘一路公交車,三站路後便到了地方。
房管所人不少,但有姜望在,兩人沒排隊,很快就被辦事員主動接待。
「二位辦什麼?」
姜望把蘇老爺子的公房租賃合同從文件代理抽出來遞過去,蘇林瑾交代此番過來辦的事由:「現在就想把我爺爺的名字改成我的。」
這套房子地段好,還帶著最好的學區,即便只是居住權,以後都是天價。
她上輩子做夢都不敢想自己能有一套內環內的房子!
辦事員對著資料,擰眉看了好一會兒,然後從身後的文件櫃裡,找出來一份泛黃的材料。
他反覆核對上面的信息,嘆了口氣:「可能要讓兩位失望了,這個辦不了。」
蘇林瑾大驚失色:「為什麼?」
辦事員將找出來的材料遞過去:「你看,這一份是手續完備的租借合同,當時你爺爺以個人名義申請居住,裡面也只有他一個人的資料,後來轉租到你交過來這套,可是嘛……」
他為難地頓住,「這份材料不知道當時怎麼辦的,手續不全缺了兩個章,所以沒辦法在這份基礎上改。」
晴天霹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