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邦子裡悄悄興起了竹編的熱潮。
進山挖藥多半是家裡的壯丁做,但竹編不分男女,只要有空就能做。
邦子裡的女人,忙完田間的農活,或者天氣不好的時候,就可以編竹編。
一個竹盤子可以賺2毛錢,熟練工不干其他農活,一天可以編十幾個,大一些的竹編擺件複雜點,但手藝好的一天也能編成一兩個,這就賺得多了,一個就能賺兩塊的!
對於村民來說,竹子沒花本錢,跟藥材一樣都是靠著大山就能賺到錢的好活兒。
一時之間,邦子裡的人幹得熱火朝天,連集市都沒人去了,要去也就是從貨郎那裡買些日用品,再也沒有拿了土產去換東西的場景了。
韋永大是逛集市的時候,發現了不對勁的。
一問才知,村民們都在家裡做竹編,收貨的居然是他的好女兒!
這一驚非同小可,韋永大氣咻咻地把在家裡算帳的閨女拎出來質問:
「你收那些竹編做什麼?收那麼多,你有錢嗎?能賣掉嗎?」
集市上本地竹編並不少見,可沒見有人靠這個發財的。
現如今倒好,閨女花錢收一堆貨回來,這玩意兒潮濕的時候還會發霉,不是砸手裡了麼?
韋霞蔚剛算好帳,短短十來天,她收的貨馬上夠第一批交貨數量了。
她對本地人的編法很熟,那些花型不夠完美的剔掉,能收的都是熟練工的精品——按烏雅乾媽的說法,第一批一定要打響口碑,做好了才不愁後面的錢。
而且,前期烏雅已經跟對方說好了條件,先定金後貨。
她已經收到定金,只要下周把東西按照對方要求寄出就可以。
她剛算的帳清清楚楚,光定金就夠她付給村民的款子,現在胸有成竹一定能把這個生意做好。
「收來當然是賣的,錢您不用擔心,這麼多年您給我的錢我都攢著呢。」
韋永大掃了一眼就看到,閨女一直戴的長命鎖不見了,綴滿了翡翠的手鍊也沒戴:「你還賣了東西?」
她的確是賣了幾件首飾。
雖然錢勉強夠,但她想留點錢在手頭周轉,便先賣了首飾,等回頭有錢再想辦法買回來。
「以後我買更好的。」她嘴硬地頂回去,「我買多多的!」
此時她尚不知,這句硬話最後會成了真。
「反正我就試試看,做不成我就認了,做成的話,我要自己選漢子。」
她已經到了婚配的年齡,她要找有文化,能尊重她的男人。
如果沒有走出過大山,她或許永遠不知道,原來女人出來工作賺錢,男人還會尊重以待。
諷刺的是,這一點是她在拘留所明白的。
韋永大愣了神,品了半天才品出來閨女的意思,但轉念又一想,這樣也好順便破除掉前段時間被抓進去敗壞掉的名聲。
「你……算了,有事你找阿爸,缺錢也可以找阿爸。」
終究是他韋永大的小女兒,有什麼他兜著,更何況天麻已經供了兩批,收入很不錯,只是敗掉點錢,他還撐得住。
就在韋霞蔚的竹編和元晴的藥材生意開始有起色的時候,范寧在隔壁國家的邊境線內,被捕了。
交接到滇南警方後,連夜和范彩敏一起被關押到滇南省會的看守所。
連同范彩敏被捕後從范寧家裡搜到的實物黃金和白貨,案子很快審了個水落石出。
警方順藤摸瓜,將隔壁國家的罪犯線索,投桃報李地送給了對方。
這樁案子比姜望先前參與的那件案值翻了五倍,繳獲的實物黃金和白貨足夠這父女倆在牢里關到下輩子。
聽宣判的時候,范寧尚且還在做最後的掙扎,可范彩敏反而只是輕輕嘆氣,仿佛等待的第二聲靴子落地,終於可以不用懸著心等待最後的結局。
她形容枯槁地笑了笑,讓獄警把她的最後一封信送到基地,給元晴。
信被層層檢查過,紙張和筆都是看守所提供,沒有任何異常符號,審查完畢後,元晴收到了信。
范彩敏在信里寫道:【烏雅老師,或許你不信,我只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雖然你從來不說,但我對你的優雅著迷,形成這種優雅一定是有什麼原因的,我想看看,更想擁有。這些事大概是不對的,讓你失望了非常對不起。】
元晴折好信,嘆了口氣。
其實她一直很喜歡范彩敏,她身上有一種有別於這大山氣質的特質,她聰明,有膽識,只是可惜這些美好的品質,用在的不恰當的地方。
蘇林瑾聽她念完信,撇了撇嘴角:「媽,你可別太老好人了,道歉有用的話,要警察幹嘛?她跟他爸幹的事,毀了多少家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