脈搏在他手掌下跳動,難以察覺,但他鬆了口氣,是活人。
這時黑布被撕開了一條縫,光亮透過,繼而擴大,一個佝僂的背影映在了窗戶上。
溫升竹突然想到,這窗戶好像是用幾層厚紙糊著的。
這身影,是鼠婆。
舉著燈,細長的鬍鬚飄飄,一步步地走過他們的窗子。
「勿言,勿動。」崔冉在他掌心慢慢地寫字。
崔冉叫他別說話,也別動,鼠婆儘管不會害人,但它很膽小,如果被驚擾,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溫升竹點點頭,屏住呼吸,閉上眼睛,假裝什麼都沒有看到。但是他能聽到,他好像能夠聽到很多聲音。
鼠婆舉起了斧子,狠狠地劈了下來。
什麼東西猛地倒地,水流聲汩汩響起,繼而變小,然後消失。
鼠婆殺了人嗎?
可是這裡哪有其他生人?
片刻之後,啃咬聲此起彼伏響起,牙齒撞擊在一起,似乎是碰上了什麼堅硬的東西,也許是骨頭,也許是其他,響響停停。
停的時候溫升竹也跟著閉氣,生怕被發現,他好像在藉助耳朵「窺視」別人,儘管不是真的看見,但他也十分害怕。
啃噬聲不知響了多久,終於停了。
鼠婆又揮起了斧子。
她有這麼大的力氣嗎?
第6章 鼠婆(二)
同一時刻,崔冉也聽到了。與其說是聽到,不如說是感覺,她感受到一團溫熱物體的不斷振動。
黑暗中,她睜開眼睛。那是一雙灰藍色泛著銀光的眼睛,在睜開的一瞬間,其中的瞳孔縮成了一條細細的豎線,冰冷地盯著窗外。
她「看見」了。
鼠婆拿著斧子在劈木頭。斧刃有些鈍,砍下去要再次用力才能到底端,因此擠出許多汁液,並發出沉悶的聲響。
似乎是噗嗤一聲,像是刀子陷進了不新鮮的軟肉里。
但是肉卻散發著淡淡的清爽香氣。崔冉深吸了一口氣,竟有煙霧從耳朵、鼻子和嘴巴中冒出,聚集在頭頂,活物一般盤旋著。
崔冉可以確定,儘管自己不曾聽說過,但鼠婆手中的這一截肉一樣的木頭是好東西。
她想起第一眼見到鼠婆的時候。耳後冒出的短短的灰色毛髮,高高聳起的背部,一隻精怪快要死亡時,能力就不足以維持人的樣貌。可是這隻本應該老死的鼠卻活到了現在,還有力氣揮動斧頭。
砍伐聲停了。
「溫升竹。」崔冉分出心神來關心身邊人。
「嗯……」青年壓低了聲音回應她,「可以說話了嗎?」他很謹慎。
膽子也很大,適應力很強,並不是她想像中的麻煩的柔弱公子。
她敏銳的視力讓她很地看清他的側臉,被咬得發白的嘴唇,還有散落的頭髮。即使在這個時刻,恐懼也無損他的美麗。
「沒事了,她要吃東西了。」崔冉判斷道。
果然,窗戶背後人影晃動,鼠婆背部越發高聳,身影逐漸蜷縮,更像一個圓弧,她低著頭,咀嚼聲不絕於耳。
「她…在吃什麼?」溫升竹問道,他聽得清楚,卻無法分辨。這種柔軟又富有汁水的東西,讓他忍不住想到肉。
只是他不記得老鼠是否食肉。
「一截木頭。」崔冉眯起眼睛,向他描述道,「珊瑚色,很柔軟。」
珊瑚色,柔軟,類似肉的木頭。溫升竹從自己腦海中搜刮:「也許是太歲。」他似乎見過類似的東西,但他不敢確定。
長慶鏢局在平城名頭很響,因此每年完成大量的走鏢任務,在這其中不乏珍貴特殊的貨物和大筆錢財。在整理貨物清單時,他見過一個特殊的物品,指頭大小的一塊,赭色,用金絲檀木盒子裝著。
貨物旁邊寫著太歲。
但是那塊太歲太小,崔冉描述得過於簡單,因此他並不能完全確定這兩者是同一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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