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碰她,只靜靜凝視她。
沈秀睡得迷迷糊糊時,耳畔隱約傳來魏朝清的聲音,「沈秀,該起來吃飯了。」
她揉鼻樑醒來。吃完飯,魏朝清與魏長生下馬車透氣。沈秀沒敢出去。
這時候,男女主早就到了錦州。她不會在這里遇到他們。但保險起見,她還是謹慎些,即便她戴了面紗。
馬車又行了半日路,傍晚時抵達桃花村。桃花村就在京城外側,行一日車城便能到達。這里是魏朝清與魏長生的祖籍之地。
桃花村被翠色山巒緊緊環抱,山清水秀,風景秀美,涼風習習,環境很是讓人愜意。
馬車停在一處宅院前。
魏長生興沖沖道:「姐姐,這便是我們老家!」
前方宅院瓦檐磚壁,院牆上爬滿了奼紫嫣紅的花,院牆前方流淌著一股細細的溪流,晚霞將水面染成牡丹色,使得溪流宛若一面暈染了牡丹花汁的綢布。
這樣的地方,住著肯定舒愜安寧。
宅院門前有家丁迎接,「大人。」
進了宅子,洗去一身風塵,魏長生來喚沈秀,「姐姐姐姐,吃晚飯了!」
「這會子太陽落山了,陣陣涼風吹著涼快,我們去院子裡吃。」魏長生咧嘴道。
晚風陣陣,吹拂著院子裡的花草綠樹瓜藤,帶起綿綿細響。晚霞紅橙橙地灑在小院裡,風似乎被紅霞浸染,吹過院子,如刷子一般把院刷成了暖橙色。
繞了花枝的木架下面,下人正在擺放膳食。魏朝清已入座,見沈秀和魏長生來了,他招手,柔和的笑意映著朦朧的晚霞,「快來。」
沈秀坐下去,她環顧香氣瀰漫的院子。籬笆花草花藤綠樹環繞,院子農家風味很濃厚。
她去瞧籬笆後面吊著的黃瓜。黃瓜長得綠油油,肯定十分清甜脆口。
魏朝清問:「想吃黃瓜?」
「嗯,想吃,想吃生醃水黃瓜。」
魏朝清吩咐下人,「去摘兩個黃瓜,做一盤生醃水黃瓜。」
「是,大人。」
「謝謝。」沈秀拿起湯匙,先喝湯。晚霞在湯麵上染了一層玫瑰色的胭脂,沈秀用湯匙破壞掉這層玫瑰色的胭脂。
從前在鄉下外婆外公家裡時,晚上吃飯也會將飯桌搬到院子裡,吹著晚風吃飯,聞著花草果木香氣,涼快又舒適。
腦海里閃過外公外婆慈祥的面容,她抿唇,肩膀矮下去。她想他們了。很想很想。
「怎麼,飯菜不合胃口?」魏朝清問道。
「沒有沒有,很好吃。」沈秀趕緊壓下消沉的情緒,開開心心吃飯。
吃過飯,魏長生道:「姐姐,我帶你出去走走,這會兒不熱,我們可以去釣魚!」
傍晚的村落炊煙裊裊,涼風習習,充滿著煙火氣,寧靜又美麗,沈秀知道傍晚的村落有多美麗。
從前在外婆家時,吃完晚飯,她便和小夥伴們野去了,去小河裡玩,去樹上摘果子,去田野里瘋跑,好不暢快。
她現在也想出去轉轉。但她打消了出去玩的心思。
最開始沒遇見謝扶光時,她還敢戴著冪籬面紗出去逛街,在他手下經歷過一次瀕臨死亡的恐懼後,她再也不敢了。
還是再等等吧。等到男主承諾為女主改好,不再隨便殺人,她就能自由地出門了。
她算了下日子,估計還有半個多月。再過半個多月,謝扶光就會……不對,她好像忽略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謝扶光是在錦州城殺了原主之後,才承諾為女主改變的,可現在她在這里,謝扶光在錦州就不會有殺掉原主這件事。
沒有這件事作為導火索,趙金金怎麼與謝扶光大吵一架,又怎麼逼謝扶光給出承諾?
沈秀緊緊擰眉。等謝扶光殺掉下一個無辜之人,趙金金與他大吵一架,逼他改好?
那她怎麼知道他何時才會改好?
由她穿過來產生的蝴蝶效應,讓小說里原本的劇情產生了不確定性。
她按住膝蓋,憋屈得幾近抓狂。
夜色如簾幕一樣蓋下來,漆黑的夜空中,一團圓月亮澄澄地懸掛著,宛若一個巨大的圓盤。
圓盤裡兜著滿盤月光,盤子被人打翻,滿盤月光傾瀉而下。月光撒向大地,落入院中,給院子蒙上了一層柔柔的月光。
沈秀趴在窗前,神色渙散地凝望著倒下來的月光。
不知多久過去,她忿忿地抓抓頭髮,翻出窗,去瓜藤下摘了一個黃瓜。黃瓜清洗了一番,她折返窗邊,放空大腦啃黃瓜。
晨間雞鳴喚醒了趴在窗邊沉睡的沈秀。她洗漱過後,走出房屋。
院子裡擺放著石桌藤椅,四面有竹牆,青綠的長青藤下點綴著馥郁芳香的花朵。
花瓣上綴著水亮的露珠,露珠折射出的光晶瑩地氤氳著小道。漸漸地,露珠墜落,濺起一片片晨光。濺出淺金光芒里,黎明慢慢變得不再潮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