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沈秀挎上布包,背上木劍,口中含著一顆水晶糖,晃悠著回家。
路上遇到乞討的小乞丐。她想起京城裡的安樂。也不知安樂現在如何了。她嘆息,從兜里掏出水晶糖,放進小乞丐的缺巴口碗裡。
小乞丐抬首仰視她,向她磕頭,「謝謝姐姐!」
她搖搖頭,繼續往前走時,邊上聚集看雜耍的人群擠過來,有人不小心踩了她一腳。
她往後一退,背部撞上微硬的胸膛,她緩衝了一下,轉過身來。
男子低頭,他的面部輪廓微微冷硬,嗓音也很冷硬,「有沒有事?」
沈秀第一時間推開他,連忙擦擦自己被他碰過的地方,似乎是十分嫌棄他。
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她立刻停止動作,整理好情緒,道:「沒事,多謝。」
甩下這四個字,她轉身就走。然而卻被他拉住。
她渾身一凜,仿佛碰到了什麼髒東西,「你別碰我!」
男子狠狠擰眉,語氣很冷,「你很討厭我?」
很討厭,討厭到看都不想看他。沈秀低頭,不想看甄劍。
面前這人正是甄劍。
她真是討厭他,噁心他。一看到他,她就不自覺地腦補出,他與她表妹翻雲覆雨,恩愛無比的模樣。
睡了他表妹五年,結果說他的真愛是楚柔。然後楚柔還守身如玉五年,清清白白地給他睡,給他養別的女人的孩子。
愛著楚柔,卻還能與表妹五年兩娃。偏偏這種人還自詡深情,認為自己什麼錯都沒有。
明明他與她不相干,不關她任何事,可她真的覺得無比噁心。她忍住內心的厭惡,不想得罪人,不想多生事端,「沒有,我沒有討厭你,你想多了。」
可他不肯放過她,仍然拽住她,「為什麼討厭我?」
暗中保護沈秀的侍衛上前,「你想幹什麼?放開她!」
沈秀看了看侍衛,讓他們安靜。
原本,沈秀不想得罪人,不想多生事端,可甄劍非纏著她不放手。她心生慍怒,實在是有些忍不了了。
魏朝清,司馬朗,司馬燁,葉應天,葉雲川,甚至是衛風,這些都是她的靠山。她有那麼多靠山,她為什麼要怕得罪甄劍。他只是一個富商,不是嗎?
她可以得罪他。是他先抓住她不放,是他先得罪她的,所以她不用忍。
於是她惡從膽邊生,「你真是莫名其妙,無緣無故說我討厭你。我原本不討厭你的,可是我現在討厭你了。」
甄劍橫眉倒豎,「你!」
侍衛豎劍,為沈秀撐腰,「你想幹什麼?」
沈秀拉住侍衛的胳膊,「走吧,這人真是莫名其妙。」
「趕緊走,趕緊走。」沈秀看也不再看甄劍一眼,厭惡嫌棄,生怕被什麼髒東西粘上了一樣,快步走遠。
等沈秀他們離開,氣得滿臉鐵青的甄劍拳頭都快要捏碎。
怒火中燒的同時,心口傳來一陣陣刺痛感。他捂住心口,這種刺痛感,壓過了方才受羞辱的憤怒。
耳邊又響起方才她說的那些話。她討厭他,厭惡他,嫌棄他。
他甚至已經感受不到被羞辱的憤怒,只能感受到被中傷的疼痛。
第55章
沈秀三兩下吃完晚食, 燒水洗頭去了。洗完頭髮,她躺在院子裡晾頭髮。晚霞裹著她濕潤的長髮,緩慢地將髮絲里的水分吸走。
她抱著胖嘟嘟的平安, 觸及自己長而厚的長髮,她心中升起一個念頭。她想把頭髮剪短剪薄一點,頭髮太長太厚, 洗起來麻煩,練武也不方便。
只是, 在古代,身體髮膚受之父母, 斷髮即不孝, 是以不能隨便剪髮。長發過腰後,倒是可以稍微小修小剪一下,但不能大剪, 且修剪頭髮還要選個黃道吉日修剪。
她的頭髮將將及腰,甚至連小修小剪一下都不能。她有些鬱悶地吐氣, 極想把這及腰長發剪到齊肩的長度。
「秀秀, 怎麼了?不高興?」沈有財掃著地, 回身問道。
「沒有。」沈秀把他手里的掃帚拿過來,「我來掃。」
「你去曬你的頭髮。」沈有財把掃帚搶過來。
猶豫片刻, 沈秀道:「爹, 我頭髮太長太厚,洗起來麻煩,洗了好半天才能幹。還有, 練武很不方便, 所以我想把頭髮剪短一點,剪薄一些。」
「這可使不得!」
「我知道斷髮是不孝, 但我沒有對你們不孝的意思。我這頭髮實在是太累贅,我就想剪短剪薄一些。」
沈有財面色幾番變化,最後有些不落忍,「你把頭髮剪了,別人看見了會對你指指點點。」
他心疼閨女,這會子在乎的倒不是孝道了,在乎的是怕她剪了頭髮,別人會對閨女指指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