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你害得很慘的人,若不是你,我不會受那麼多苦。」
若不是他,她不會被逼無奈之下離開錦州,不會遇見山匪,不會差點死在野豬手裡,不會被地震弄得遍體鱗傷,不會遇見司馬燁,不會被司馬燁囚禁,不會整日整日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最關鍵的是,她不會遇見謝扶光。不遇見謝扶光,她現在也不會在這裡,性命完全被謝扶光捏在手裡。
宋玉,他是她一切苦難的源頭。
說著這話,她緩緩揭開人.皮.面.具,「還認得我麼?」
李隱瞳孔微縮,很快他斂住情緒,「我並不認識你。」
「你不承認也無所謂。」沈秀向謝扶光伸手,「劍給我。」
謝扶光:「我來殺。」
沈秀:「不,我要親手殺他。」
「你會吐。」
「沒關係。」
他半晌不動作。她道:「我要親手殺我的仇人。」
謝扶光這才抽出劍。沈秀接劍,然而根本接不住。劍太重。她咽嗓子,「匕首吧。」
他取出匕首。沈秀握著匕首,靠近李隱。
李隱無法動彈,只能眼眼睜睜任她靠近。
匕首慢慢靠近他的心口,沈秀觳觫起來。她的心可以發狠,狠到可以殺他,而她的身體還不能接受她殺人。故而,她的動作遲疑觳觫起來。
她是一個人,一個現代人,一個從小背著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普通現代人,殺人對她來說是極恐怖的事,心理和生理沒那麼容易接受,即便她要殺的人是她非常想手刃的人。
宋玉該死。按照律法,他早就應該被砍了頭。可他偷逃到了西域,他是逃犯,本應該死的逃犯,她殺他是應該的,她告訴自己。
然而匕首停在李隱心口上,半晌都未扎進去。
謝扶光握住沈秀的手,「還是我來罷。」
「不。」沈秀深吸一口氣,努力克服恐懼,她幻想自己狠狠將匕首刺下了去。
(審核大哥求求了,以下都是女主幻想的情節,不是真的,女主沒有殺人,沒有殺人!沒有殺人!別再鎖了!!!)
匕首若刺下去,宋玉會死。
他若死了,大仇得報的快意會在她腦中炸開煙花。可煙花短暫,轉瞬即逝。
快意如煙花般短暫地綻放之後,之前消失的恐懼與抗拒會捲土重來。
沈秀飛速鬆開匕首,面上血色盡失,渾身血液倒流。
她不知別人手刃仇人後會有什麼感受,在她幻想自己殺了宋玉後,她的感受是,恐懼,後悔,還很想逃避。她想跑開,遠離這裡,可是雙腿卻使不出半分力氣。
她渾身顫慄,雙腿一軟,向下跌去。謝扶光抱住她,「怎麼?」
嗓子眼發緊,發不出聲音來。她是想親手報仇,但還是下不了手。最後,她脫力地自言自語:「我這是在幹什麼?我魔怔了嗎?他該死,但也應該交給律法和官府來處置他。」
她更應該把仇人交給律法與官府來處置。大抵是她這陣子神經一直緊繃,而又太恨宋玉,見他欺瞞律法逃走,更加恨起他來,因而產生惡念,發癲了,竟想親自殺仇人。
深深一吸氣後,她告訴謝扶光,「我們把他抓去報官,抓回東陵去,讓官府處置他。」說完她便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天已經大亮。
謝扶光給她餵粥,她擺擺手,喝不下去。現在她腦子裡全是宋玉流著血失去氣息的畫面,已經感受不到飢餓。
她嗓音乾澀,「宋玉他的屍體……」
謝扶光抬眉,「屍體?你並未殺他,你忘了?」
沈秀一愣,「什麼?」
下一刻,回想起昨夜之事後,她無比慶幸起來。幸好自己懸崖勒馬,住了手。
她重重嘆出一口氣。
微涼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抬起來,謝扶光仔細端詳她。見她情緒低落,他道:「想吃蒲犁烤肉和糖葫蘆麼?」
喉嚨微微一動,沈秀點頭,「我要吃烤肉,要加很多很多辣椒。」她急需轉移注意力,希望美食能轉移她的注意力。=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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