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娜爾古麗惶恐地接住這果子。
清涼芬甜的果子將口腔里的苦澀藥味全部掃蕩走,寶珍笑笑,「這般好吃,怪不得雪狼會守著它。」
即便是獸類也知,什麼是好東西。
吃完果子,漱過口,寶珍擦擦嘴,走出宮殿。她環顧四周。樓蘭王宮比高昌王宮更恢宏氣派,精奢華麗,但建築風格相似,都有穹頂花磚,與漢式建築風格差別很大。
寶珍的視線掃過花磚上的藍月圖騰。高昌王宮的花磚上一般是葡萄花和石榴花紋。逡巡著藍月圖騰,寶珍面前閃過月樓迦額頭上的藍月印記。
他額心的藍月,精緻到如同畫筆畫出來的。
「古麗,樓蘭王陛下,」寶珍忖忖,「他額上的月亮,真的是胎記?」
「是呀,是胎記。」阿娜爾古麗面上露出狂熱的虔誠,「那是月神之子降世的印記。」
「藍色的月亮胎記,挺神奇的。」寶珍緩緩往前走。
「王上就是神呀,當然神奇啦。」
前方花圃里,有花匠在修剪花枝。清紫色的紫羅蘭花簇簇盛放,高貴而雍容。紫幽幽的紫羅蘭花,讓寶珍不禁想起了一雙紫羅蘭色的眼眸。那雙眼眸亮若星辰,帶著佛性的仁義慈悲。
寶珍扶住腦袋。阿娜爾古麗急忙道:「公主,您不舒服?是不是頭又疼了?」
「沒有。」寶珍撫摸紫羅蘭。
這一邊廂,花匠聽到她們的聲音,忙不迭放下剪刀,俯身行禮。
「你繼續。」寶珍揮揮手,離開此處。
花匠目送她走遠,已經看不見她的身影了,他還望著她離開的方向。
在外頭轉了幾轉後,寶珍回到宮殿,讓阿娜爾古麗去弄幾本漢書來給她看。
「您要看什麼書?」
「不要那些很正經的文章,我想看看話本,打發打發時間。」
「也不知宮裡有沒有漢文話本。」阿娜爾古麗領命,趕緊去找書了。
不多久,阿娜爾古麗抱著一堆書過來,「殿下,有呢,還有很多。」
寶珍饒有興致,隨意挑出一本書翻開。翻了幾頁,她皺眉,放到一邊,又去拿另一本。沒看幾頁,又丟到一邊。如此這般丟了好幾本之後,阿娜爾古麗道:「公主,一本都不好看嗎?」
寶珍有些嫌惡地把書推開,「這些約莫都是男人寫的。」
書里儘是富家小姐,貴族小姐愛上窮酸男人,例如窮酸書生,小姐們為窮酸書生要死要活,甚至與之私奔。就算後來窮酸書生有了二心,三妻四妾,小姐們也對他深情不悔,至死不渝。
將身份尊貴的小姐們描寫得如此卑微,如此犯賤,寶珍倍感噁心,「這寫的什麼爛人,定是男人們意淫出來的。」
阿娜爾古麗啊了一聲,「書里的角兒很爛?」
寶珍略略講了這些書里的故事。阿娜爾古麗詫異,「可是,男人納妾不是很正常的麼。」
「哪裡正常了,一夫一妻才是……」寶珍的思維突然短促地暫停一息,接著道,「一夫一妻才是正常的。這根本就不公平,若男子可以納妾,女子為何不能納郎?」
「女子納郎?」阿娜爾古麗張大嘴巴,「那怎麼能行!」
忽而她想到了什麼,「不過公主您是可以的,您可以納郎養面首。」
公主可以,其他女子卻不行。憑什麼其他女子要遭受這種不公。寶珍悶氣,「把這些書都還回去,重新再拿一些,不要再拿這種男人寫出來的話本。」
兩刻鐘過去,阿娜爾古麗又抱來一堆書,「殿下,這裡有一位東陵的大文人寫的書。」
「東陵的大文人?誰?」
「魏朝清,聽說他年紀輕輕便三元及第,著有多本名書,寫的書足以流芳百世,乃東陵當今名聲最望的名仕大儒,連東陵皇帝都敬其三分呢。」
「魏朝清……」寶珍沉吟。這名字有些耳熟。不過這並不奇怪,畢竟她是漢人,應該聽過此等名人的名號。
翻了幾頁他寫的《與君書》,寶珍點點頭,「這人寫的東西很通透,果然是大文人。」
她津津有味得看起來,入睡前還在看。
「殿下,您該睡了,明日再看罷。」
書蓋在臉上,寶珍意猶未盡睡去。
第二日晨間,天還未亮,日夜兼程,快馬加鞭趕路的高昌王一行人快要抵達高昌王宮,收到消息,王子公主們忙去迎接。尤其是王子們,個個翹首以盼,早已等不及了。
「寶珍妹妹終於回來了。」七王子摩拳擦掌,急不可待。這些時日未見寶珍,他想她想得不得了,恨不能立刻能飛到她身邊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