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摸著乖乖巧巧的食鐵獸,很是捨不得趕走它。但野獸到底是野獸,誰也不知它會不會突然傷人。
沉默良久,她瓮聲瓮氣,「好。」
謝扶光食指朝食鐵獸一指,食鐵獸便僵硬住動不了了。
「隔空點穴?」沈秀想起他殺手的身份,她咽嗓,「你的武功真厲害。」
他莞爾,一隻手拎起兩百斤重的食鐵獸。他輕輕鬆鬆地拎著它,就像是在拎一片羽毛,一朵花一樣輕鬆。
連夜將食鐵獸送到更遠的山頭後,謝扶光面無表情地俯視地上的食鐵獸,漆黑幽深的眼球有些滯空。
他取出匕首,鋒利雪亮的刀刃慢慢從食鐵獸臉上滑過。他輕輕一笑,笑得溫柔,說出來的話卻殘忍似羅剎,「小畜生,若再敢跑回來找她,我會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煎了炸了,餵狗吃。」
食鐵獸鼓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瑟瑟發抖。
殘星褪去,桃花源在銀色輕紗的籠罩里甦醒過來。沈秀還在睡夢中,陣陣食物濃香便將她熏醒。她捂著叫個不停的肚子,循著香味一路進入灶屋。
她一踏進灶屋門檻,在鍋灶前忙活的謝扶光就轉過了身。
盈盈晨光下,朧朧熱霧裡,他一身紅衣,繫著圍裙,手拿鍋鏟。精緻如花的濃烈眉眼沾染了煙火氣,顯得「賢良淑德」了幾分。
「睡醒了?」他眼裡含著溫柔的笑,走過來,手掌按住她的後腰,直接將她摁進懷裡。
眷戀痴纏地蹭蹭她的發頂。
她一激,立時推開他,「別這樣。」
被推開後,謝扶光捻了一下她的發梢,指尖在她發梢流連。像是沒抱夠她,貪戀她的身體。
她離他遠了一段距離,注意到簍子裡沒洗的菜,「我幫你洗菜。」
「不用。」他拉住她,「我來洗就好。」
「你不正忙著嗎,我來幫你。」
「你只管吃便好。」
他好像不願她幹活,捨不得她辛苦勞累。沈秀吶吶,「我總得做點什麼。」
「你什麼也不用做,一切都由我來。」
他還挺疼人的。如果他真是她未婚夫,那麼,她很幸運,擁有一個很疼妻子的夫君。
注意力落在冒氣兒的蒸籠上,她問:「你蒸了包子?什麼餡兒的?」
「灌湯包,鮮肉餡,鮮筍餡,韭豆餡。」謝扶光揭開蒸籠。熱氣散開,白軟微透包子暴露在空氣里。
每一個包子都包得極精緻,皮薄餡大,濕漉漉,水晶晶。謝扶光夾起一個包子,餵到沈秀嘴邊。
灌湯包放下似菊花,提起像燈籠,輕輕一咬,包子破皮,立刻爆汁。
灌湯流油的包子,外皮,肉餡,湯汁,融為一體,軟乎,細膩,香滑,鮮醇,灌入喉嚨後,仿若干旱的土地被滋潤了一般。
咀嚼著湯汁豐盈的包子,沈秀豎起大拇指,「好吃!你做的灌湯包真好吃!」
他彎眸,擦擦她嘴角的湯汁。
她後退半步,「你手藝這麼好,學了多久?」
「三年。」他輕聲道,「遇見你之後,為你學的。」
沈秀咀嚼包子的動作一停。特意為她學的廚藝?
她若有所思,打量了他幾眼。
他的視線黏在她身上,極其專注。仿佛在他眼裡,全世界就只有她一人,仿佛他眼裡,只容得下她一人。
一個男人,容貌出眾,武功高強,溫溫柔柔的,脾性似乎不錯,為了你專門學廚藝,待你極好,很疼你,很喜歡你,喜歡你喜歡到可以喝你的洗腳水。
各方面都極其出色的男人,這樣的好男人,大抵很難有女人招架得住。
若說她心裡一點都不動容,那肯定是假的。沈秀略微垂眸。
只是,一切的前提,是謝扶光沒有騙她,他所說的一切都屬實。一盆涼水,潑在她微微動容的心頭上,把她澆得清醒理智了一些。
第117章
沈秀嚼著灌湯包, 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能說些什麼。最後只含含糊糊道:「包子真好吃,我再吃一個。」
謝扶光又給她夾了一個包子。她吃包子時, 他仍然一眨不眨注視她,連鍋里都不看了。她轉過身,避開他的注視。
他也轉過來, 仍然將一雙眼睛定在她身上。感受著他黏糊糊的視線,她咽下去的包子卡住了, 上不去下不來。她悶聲道:「你別看我,看鍋里, 鍋里的東西都要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