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路將她扶進房中,讓她坐到床上,塌面上換了第二套被褥,乾淨得沒有一絲褶皺,與她滿身泥濘成了兩個極端。
「要不我坐地上吧。」
莫祈君乾笑一聲,忸怩著就要起身。
「坐下。」林疏昀目光如炬,「讓你坐哪你就坐下。」
怕他氣暈過去,莫祈君板正端坐,不敢動了。
看他拿出床底雜物箱中的藥水,坐在她身旁,藥瓶中略帶刺激的氣味也飄了過來。
林疏昀扳過她的臉,利用平勺精細地幫她塗抹額頭上一大塊破皮,動作輕而緩,如同描摹一件作品。
這樣的距離,莫祈君能將雙總是不帶情緒的眸看得清楚。
杳靄流玉,色澤比琥珀更深些,覆在眼上的睫毛像撲火的蛾扇動素白的翅,自然眨動之際,又如雪花飄落。
這般如畫的眉目,也如同入了畫般,基本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其他地方沒了知覺,臉上就變得格外敏感。
唇齒溫度近在咫尺,混雜他獨有的桂香,猶冷欺花。
莫祈君指尖一跳,立時按耐住了,眼睛卻控制不住地連連眨動。
「多謝林公子,要不然我自」
「別亂動。」
林疏昀平聲道:「我做的人偶沒有丑的,你若是毀了容,傳出去要壞我名聲。」
感情這人真把她當自己人偶了?
莫祈君大眼一圓,剛積攢的一點苗頭煙消雲散,思緒分外清明,鄙夷地盯著他。
果真是個稀奇古怪的人,不能用正常思維去理解。
蓋上藥瓶,林疏昀才問:「會不會打水?」
「什麼?」
雖望著他,莫祈君的腦海卻還停留在腹誹他的上一刻,兀現的話語如泥鰍溜走。
「不是說要幫我?」
林疏昀一臉「怎麼就指望你了」的表情。
「去打盆水來,我要清洗傷口。」
第8章 木偶非偶竟裝著一個人!
莫祈君儘可能輕地解開緊綁的紗布,怕對傷口造成二次傷害。
布料粗糙,有些部分和皮肉粘在了一起,難分到拉開時發出細微的撕裂聲。
「林公子昨晚連藥都沒上就直接包起來了?」
她驚疑地從惡化的情況中得出結論:「你都是,這麼,處理傷口的?」
望著流血的位置,林疏昀比她鎮定多了,就像看待別的身外之物一般,不喊疼,連聲音都沒有一絲起伏。
只給了輕描淡寫的兩個字。
「忘了。」
莫祈君一時無言。
到底是個半夜見到她那鬼樣子都能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怪胎。
完全揭開的紗布下面,她看見好幾處大小不一的傷疤,或新,或舊,或半新半舊,在乾淨的皮囊上格外猙獰。
她無法形容看見的感受,也知不能主動過問這些傷痕的來歷。
但只肖回想他劃傷手臂時習以為常的表情,便很難不去在意。
「這一刀接一刀落在肉上,看著都疼。」
把他的手輕放在水盆中,她慎之又慎地清洗掉多餘的髒污,透明的水就開始變了色。
「身體髮膚,林公子以後還是對自己下手輕點吧。」她試探著,聲音小了一些,「萬一不小心傷了要害,想後悔都來不及啊。」
「沒什麼好後悔的。」
身旁人沒有否認。
他眼眸如水平面,話語是漠然的,這漠然並不會因為光而帶有溫度:「要後悔的事情,根本就不會去做。」
莫祈君自知多言,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她用巾帕包裹他的手,一點一點擦去多餘的水,又把藥粉輕輕地,慢慢地撒在傷處,一面撒,一面淺淺地扇風,等藥粉差不多融入傷口,她又撒下第二次、第三次藥粉,就這麼少量多次地進行起來,傷口血液外滲停止,連爐中香飄的速度都被襯得慢下來。
「林公子是土生土長的葆崇人嗎?」
「不,我出生於金陽,只是在葆崇縣待了挺長一段時間。」
這個回答讓莫祈君有些詫異。
初六告訴過她,靈源的中心叫做金陽,那可是天子居所,皇城腳下,康衢煙月,車馬駢闐。
她不禁問道:「那你可見過皇上?」
林疏昀忽然捉摸不透地笑了一聲。
「九五至尊,即便眼睛沒有看見過,耳朵聽著口口相傳的話,心裡也該有個模樣了。」他看向她,「怎麼,你想見皇帝?」
莫祈君啞然。
她頭回聽初六說起皇上,說他是掌管天下之人,天下天下,一眼望不到邊,千步越不到頭。=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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