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無妨。」
雲卓克己守禮,但卻並不畏首畏尾,落落大方的與她保持距離笑談。
問過她如今術法如何,又叮囑她若是碰到妖獸邪祟亦或者魔修當如何站位,切不可沖在最前之類云云。
在宗門中,雲卓也是屈指可數恭待她之人,在面對他時,玉纖凝也難得發自內心舒眉淺笑。
氣氛融洽。
「瞧見了嗎?」
換班巡邏結界的弟子陸續前來,伐竹跟在隊伍里從牆角繞出,見此一幕,沖晏空玄使了個眼神,視線重新落在二人身上。
「我說什麼來著?」
晏空玄順著他示意的方向望去,見一男一女相對而立,談笑風聲。
伐竹的聲音還在耳畔:「雲卓師兄……雖不是玄陽之體,但資質也是上乘,人還本分些,不會再跟宗門其他女修亂來,倒是個不錯的人選。」
晏空玄收回視線,拂去袖上褶皺,不去看那說話的二人:「你關心的倒是不少,晚上的計劃還記得清楚嗎?」
前面隊伍開始走,晏空玄落在最後,活動了下手腕慢悠悠吊在隊伍最後。
那位程牧傷好的差不多了,但行走還是較常人緩慢,落在晏空玄二人之後,眼神怨毒。
「哎,那小子一直盯著你呢,看來是把你記恨上咯。」伐竹悠哉悠哉,渾然不擔心,只是一副好整以暇看好戲的模樣。
晏空玄勾勾唇,連回頭看一眼程牧的想法也無,漆目只望著前方,似被日頭曬得乏困,慵懶的味道更濃一分。
距離結界還有段距離,伐竹了無意趣地四下張望,最終視線落在前方不遠處一抹顯眼的雲藍身上。
他手肘輕捅旁邊晏空玄:「瞧,被清天城丟下的那一位,雲卓竟帶著他去結界。」
晏空玄略收了視線看著前面不遠處的白淳風。
被左右兩位合歡宗的弟子勾肩搭背夾在其中,時不時吃點暗招,本就瑟縮的步伐又踉蹌起來。
「出了虎穴又入狼窩,」晏空玄嗤了一聲,望著前方帶隊的雲卓,「善心大發將人帶回來,怎麼不送佛送到西?」
略一抬眼,正好看到雲卓走到玉纖凝身邊,解下腰間靈水遞於她。
白瑩瑩的手從朱紅傘檐下探出,接過那水囊,襯得男人小麥色的肌膚都有些發暗。
靈水喝完,又是一來一往,談笑寒暄。
緋色的日光刺目起來,晏空玄望著前方眯了眯眼。
終於,隔斷焚天淵的結界到了。
日頭還未落山,弟子們分列兩隊沿著結界線東西兩頭分開而行。
玉纖凝稍作遲疑,還是跟上雲卓所在隊伍。
結界在白日裡肉眼不可見,只修者能感覺到不同的、更精純的靈力流動。
抬手按上,結界會如螢光閃爍,生出一股強勁的力道將人震開。
若以靈力強行攻之,結界則會加倍返還。
因而,唯有掌握解開結界的秘法,才能自由出入來往,至於修補,也另有特殊陣法。
玉纖凝聽雲卓與她說著這些,不免感嘆一聲:「不愧是仙族留下的結界,果真不同凡響。」
「聖女知道?」雲卓有些訝異,「我還以為玉纖凝在聖女院中鮮少出來,對這些都不了解。」
玉纖凝垂下眼:「起初是不了解……」
這些都是晏空玄告訴她的。
兩人繼續朝前走,帶隊將結界巡邏一圈而後不疾不徐地返回。
「結界沒有問題,可是要回了?」
雲卓搖頭:「焚天淵那頭的東西隨時會攻擊結界,裂縫這會兒沒有出現,但不代表下一秒不會出現,所以要一直來回巡邏,直至跟下一隊巡邏弟子交接,分毫不能鬆懈。」
確實是個苦累的活,怪不得清天域那幫人費盡心思要推合歡宗遷來緋域。
瘦死的駱駝有些實力,足以修補看顧結界,順帶又將之困在緋域這資源匱乏之地,終身限制,一箭雙鵰。
「聖女若是累了的話,還是在方才那棵樹下歇息吧,不必隨我們來回巡邏。」
「無妨,我出來並不是散心,是想學習些東西,日後能有所幫助。」
雲卓聞言舒展眉頭,感慨道:「得聖女如此,實乃宗門大幸,他日宗門有少主跟聖女坐鎮,何愁不興?」
玉纖凝只牽了牽唇,將要言語,耳畔卻傳來道陌生的嗓音。
「這宗門有你是幸,而身於這樣的宗門,可是你之幸嗎?」
這話音雌雄難辨,在耳畔響著,又好似從靈魂深處傳來,嗡嗡如鐘鳴。
玉纖凝似被定神,僵在原地不動,許久都未回神。
「聖女,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