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樣的人,也值得聖女去救?」
傘檐將月光遮掩,男人面龐於黑暗中濃墨重彩,頓了頓他又說:「亦或者,聖女是想攔下他,救雲卓?」
「我是在救自己、救天下蒼生。」
結界破損無法修復, 裂隙持續擴大, 等到無可補救之時,焚天淵傾巢而出, 屆時死的豈止一個程牧?
頭頂男人點點頭,將手中傘合起交於玉纖凝。橙紅的月光灑落,照著他清俊容顏:「是我目光狹窄了,聖女勿怪。」
玉纖凝接過傘,視線從他肩頭越過望向雲卓等人。
這頭散落的邪祟魔氣衝擊,與裂隙那頭的魔氣開始呼應,逐漸凝成一股,從雲卓等人上空漂浮而上,朝著裂隙靠近。
雲卓唇色一白,扭頭衝著玉纖凝高呼:「聖女!」
玉纖凝應聲飛來,玄機傘脫手而出,充沛靈力將遊走的魔氣與邪祟籠罩,眨眼淨化驅除。
「噗……」
結陣中有人力竭口吐鮮血軟倒在地,陣法光芒驟然暗淡。
雲卓顧不上痛心程牧的死,急忙收勢將倒地的人扶起,按上手臂以靈力一探之後才知,方才魔氣炸裂程牧肉身時,此人距離最近,受到衝擊,受了點內傷。
再加上今日勞累一天,靈力又因結陣飛速消耗。才力竭倒地。
「他可有礙?」玉纖凝上前關切。
雲卓搖頭:「不是大問題,休息幾日就好,只是……」
他抬頭望向結界裂隙,修補至一半沒有靈力供給,殘留的裂隙又朝上下延伸。
「誰還有餘力結陣?」雲卓看向周圍眾人。
在場人各個蔫頭耷腦,有人更是直接一屁股坐倒在地。
「師兄,真沒餘力了……」
「師兄,再來一次我恐怕回不到宗門了……」
「師兄……」
一聲聲有心無力的回應,尚有餘力者寥寥無幾。
雲卓眉心擰起個結,一籌莫展之時,玉纖凝踏出一步。
「方才結印陣法我看過了,興許能助你一臂之力。」
「缺位太少,只聖女一人還不足夠,」雲卓思量傳音去另外一隊中調遣人來,但一來一往弟子們又消耗不少靈力,即便到了也未必能幫上忙。
他抬眼,望向不遠處的晏空玄二人。
沉吟半晌,他終於似下定某種決心。
「孔玄、伐竹,你二人可否出力修補結界?」
晏空玄沒有說話,旁邊伐竹冷嘲熱諷:「師兄從前壓根不讓我二人到跟前去,今日沒人了倒是想起我兄弟倆了,這算什麼道理?」
晏空玄抬手止住伐竹話頭,眸光落在玉纖凝面上,重複她方才說的話:「此言差矣,結界一破,你我二人具有性命之虞,救己,也是救天下。」
雲卓略去感謝寒暄的話,起身揮散眾人,教授起幾人修補陣法結印手勢。
玉纖凝與晏空玄學的很快,伐竹卻是慢半拍,各個手勢都會,但連在一起就總出錯。
頭頂結界咔咔碎裂聲接連響起,雲卓焦急催促,伐竹手上就更是慌亂無章。
二人額上汗珠涔涔,皆緊繃神經,一邊留意結界,一邊教授伐竹。
咔的又是一聲脆響,宛若琉璃碎裂。
玉纖凝抬眼望去,見結界被那頭魔氣撬開尾指大小的孔洞,一縷魔氣如觸手悄然探入,如紙平鋪開來,覆蓋整個裂隙走勢開始蠶食。
「時間不多了,」玉纖凝肅聲開口,「我昨夜有在書中看到傀儡咒,一夜修習應當算是熟練……」
旁邊晏空玄眉梢輕挑:「聖女昨夜修習一整晚沒睡?」
玉纖凝沒理會他,只看著伐竹:「待會兒我用傀儡咒控制你,你只管配合,先將結界修復。」
伐竹點頭應「是」。
眾人分位站好,雲卓口中指揮:「結印。」
玉纖凝手中動作乾脆利落,結印結束,指尖亮起瑩瑩微光。
餘光瞥著旁側被傀儡咒控制的伐竹,與她動作無異,雖然生硬,但動作到位,指尖也跟著亮起微光。
腳下陣法光芒大亮,重新匯聚成一條細碎星河朝著裂隙處修補。
堵在結界處的魔氣寸步不讓,玉纖凝心神一動,玄機傘騰空飛起,將那縷魔氣斬斷淨化。
精純的靈力,宛若霞光灑落,泄入裂隙之中。一邊與魔氣邪祟纏鬥,一邊將裂隙修補。
須臾之後,裂隙恢復如初,眾人收勢。
玉纖凝與晏空玄靈力澎湃,修復個結界不算什麼,只是雲卓力竭,半跪在地以佩劍撐著身子,唇色略微蒼白。
其他弟子更不必說。
「結束了,多謝諸位出手相助,接下來,等換班的隊伍來就好。」
換班的隊伍不多時趕來,雲卓帶著眾人返回宗門。
結界壁壘那頭,迷濛黑霧遮天蔽日,有兩道身形隱匿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