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我也不知道啊,」沈青兩手一攤,深深嘆了口氣:「反正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你去召集所有兄弟嚴陣以待,等那兩個蠢貨聯手攻上來,讓他們又去無回好了。可惜這樣多少有些兩敗俱傷,謝珩肯定會要趁虛而入的。」
說話間,她正好瞥到身邊一直沉默著的謝十三,頓時有種恨屋及烏的憤憤:「早知道當初就該硬碰硬直接跟謝珩拼了!噢不,真應該在他剛來渝州的時候,就先把他偷偷暗殺了,哪還有後來這麼多事啊!」
誰知道呢?她當時真以為謝珩就是一個花架子來著,哪裡想到這人會是自己的勁敵啊!
說起謝珩,她怎麼說都不解恨:「哼,這人安分了一陣,果然在憋壞招,肯定就是上次跟我聯手找到的靈感!詭計多端!陰暗無比!」
謝珩等她劈頭蓋臉終於罵完,才溫聲開口說話:「既然謝珩離間你們三個,那你也可以效仿,離間他們兩個便是。徐唐和孟淵之間,關係應該也沒有到同生共死那樣緊密的地步吧?」
這些天,他也算摸清沈青看似勇猛實則被動的性子,她總習慣於走一步看一步,可以無所畏懼地直面鋪天蓋地而來的變數,卻很少自己主動去變換局面。
他的一番話果然引發沈青新的思索:「你什麼意思?」
「為何一定要等他們聯手攻上來,我們不可以先發制人嗎?」
謝珩看向她,沒有從她臉上看到認同,反倒是被她欺身逼近,一種久違的壓迫感籠罩而來。
「你為什麼幫我破謝珩的局,你有何目的?」
大敵當前,沈青終於對美色保持了一定的理智。
謝珩倒是坦然:「沒有破局,只是幫你減少些損失。徐唐和孟淵再不濟,兩人聯手也有萬眾,真拼起來,就算你贏,莽山也必定要元氣大傷,只有各個擊破,對你來說才是損失最小的。」
沈青不語,盯著他繼續說下去。
謝珩無奈嘆息反問:「那你還有其他選擇嗎?」
沈青倒真被他問住了,雖然沉默,眼神卻不曾從謝珩臉上離開,她仔仔細細盯著他那雙蠱惑人心的眉眼,換來的是對方的坦蕩回望。
她想到了那日在三岔灣,徐唐和孟淵的濫殺行徑,給謝十三帶來過多麼深重的衝擊。
於是她又重新緩緩坐回自己位置,最後給了他一記眼刀:「不准有對不起莽山的歪心思,不然我要是死了,也必須拉你陪葬!」
「嗯。」
謝珩臉不紅心不跳地這麼「嗯」了一聲,明明是自己發出來的聲音,他忽然覺得有些刺耳,像被什麼在心口劃拉了一下。
自來了小金頂,無論沈青跟渝州官府對峙到怎樣的程度,他都沒有被遷怒過,甚至也沒有太多防範他,始終像是拿他當自己人對待。
這一次,終於也是到了決戰在即的地步。
他腦海里突然就生出一點希冀,如果謝珩跟謝十三,真的就是兩個人的話……
「如果我們要先發制人,那就直接去攻打鳳眼山。」沈青重新開口,打斷了他遊走的思緒。
她這會兒迅速接受現實和謝十三的建議,立刻與蕭瑞權衡起來。
「孟淵這人,實力確實更雄厚些,所以也自視甚高,沒那麼多心眼子。要是我們去攻打徐唐,他必定會派兵馳援;但是徐唐就不一樣了,實力不強,心眼子倒有八百個,覆船山這些年的壯大,也多靠他精心算計左右逢迎。我們要是舉全力只攻打孟淵,把徐唐晾在一邊,他大概會瞻前顧後,遲遲不敢出兵。」
她抬手接過蕭瑞適時遞上的鳳眼山地形圖,一把在桌上鋪開:「渝州所有的山寨都大同小異,都是依山而建,易守難攻。那我們就召集所有兄弟們,一路攻上去就是了。」
她指尖點了點孟淵的鳳眼山牛頭寨所在的位置,簡單粗暴做完了布署,聽得謝珩不由得抬手扶額。
這人時而機靈狡黠,時而又有些太耿直粗暴了些。大概真是仗著自己實力雄厚有恃無恐。
「不妨……聽我一言吧。」
他抬眼看向沈青,得到默許後才繼續道:「雖然渝州所有山寨都看上去大同小異,但鳳眼山和小金頂還是不一樣。小金頂除了主路,四面都是懸崖,鳳眼山的山頂,四面卻是緩坡,並沒有那麼得天獨厚。」
他取過圖紙,用硃筆圈了幾個地方:「不必所有兵力集中攻打山寨,以免不必要的折損。若是孟淵沒有後援,我們在人數上有絕對優勢,他既然要下山來攻打莽山,我們就讓一部分兵力在鳳眼山主坡半道上伏擊他,另一部分兵力就從四面往上攻,直取兵力空虛的主寨,最後讓他進退無門。」
「至於徐唐,應該會與孟淵約好各自下山,然後中間匯合後再攻打莽山,你可以大張旗鼓去攻打孟淵,然後派少部分兵力去拖住徐唐,只要在剿滅孟淵前,徐唐沒有出手,最後他也孤掌難鳴。」
沈青本來是有一肚子氣連帶著看他也不順眼起來,可是這會兒看他清清冷冷半垂著眸子,輕描淡寫間的運籌帷幄,便定了人的成敗生死,也再對他遷怒不起來了。
她不由得歪頭問他:「你看上去還懂得挺多?」
謝珩倒是謙虛:「平時跟在族兄身邊,有些耳濡目染了。」
沈青頓時惆悵,謝珩身邊一個小跟班,都這樣懂得謀略,怪不得謝珩這麼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