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敘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好喝也不能再喝了。」
話剛說完,侍者領著五個初中孩子進來,走在最前面的是司藍和商知野。
裴敘見過司藍,今天第一次見商知野。這初三小孩長很高,目測有一米八五,只比裴敘略低一些。
見了裴敘,他恭恭敬敬,微欠身打招呼,很有禮貌。
裴敘擺手說:「你們聊,我去接個電話。」
蔣時微接過朋友送的禮物,在催促聲中一個接一個拆。拆到粉藍色禮盒時,商知野說:「微微,這個你回家再拆吧。」
他語氣溫柔,蔣時微立刻猜到裡面有什麼,朋友們也起鬨:「你送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我們不能看?」
少年落落大方:「就是只給微微一個人看的,你們好奇什麼?」
蔣時微繼續拆下一個禮物,看似專心,實則餘光早已飄去打電話的裴敘身上,想聽清他在聊什麼。
對面似乎是孟舒桐。
今天情人節,戀人的節日。孟舒桐年前回國了,現在在上海。要過情人節,裴敘一張機票,幾個小時就能飛過去。
時微突然很緊張,裴敘會走嗎?
要是他不走,蔣時微覺得他對孟姐姐有一點過分。他走了,時微會非常傷心。
糾結之下,蔣時微十分不爭氣地紅了眼圈。朋友們發現了,著急問:「微微,怎麼了?」
她搖頭說:「沒事。」
裴敘手裡拿著電話,不經意轉了個身,看到蔣時微垂著腦袋,不太高興的模樣。
「就這樣,」裴敘溫聲說,「到了直接進來。」
話落的同時,電話被掛掉。裴敘走向時微,問她為什麼表情不好,她一時不知怎麼解釋,只好扯出那個永遠不出錯的答案。
「我想媽媽了。」
裴敘微愕,揉了揉她的頭髮:「媽媽很歡迎時微的出生,希望時微每年過生日都開開心心。」
她言不由衷:「我很開心,今年最開心。」
裴敘揉著她的頭髮,請初中生們去餐桌入席。
「先去吃飯吧。」
生日餐乏善可陳,唯一值得注意的是商知野看向蔣時微的目光。裴敘好歹比他們多活了七年,兩下就看出這道目光不同尋常。
用餐結束,蔣時微和朋友們玩遊戲,裴敘在旁看著,格外關注商知野的一舉一動。
嘖,這小子。
他沒什麼想法,就覺得自家姑娘哪哪兒都好,對方配不上。
商知野原本全神貫注玩遊戲,忽然覺得後腦勺刺刺的,鬼使神差般轉頭,對上裴敘陰翳如深淵的眼神。
一個恍惚,他遊戲輸了,剛好這把的隊友是蔣時微。
時微遺憾道:「你怎麼不認真?」
商知野說:「抱歉,我……」
裴敘直接打斷他們的交談:「玩得差不多了吧,切蛋糕去?」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遞過來,蔣時微沒有猶豫,順著力道站起身。
隨後,室內響起生日歌。侍者將生日蛋糕推到她身前,熄了燈,點上十五根蠟燭。
她聽朋友們朗聲合唱「祝你生日快樂」,其中有一道低沉聲線,和那些尚顯稚嫩的音色不一樣。她知道那是哥哥裴敘,像大提琴在深夜奏鳴,異常清晰。
最後她只能聽見他一個人的聲音。
唱完生日歌,她閉眼許願。
往年這個環節,不用裴敘問,蔣時微自己會說出願望,等待裴敘在接下來的這一年裡慢慢幫她兌現。
但今年她沒說。
睜開眼的瞬間,院子的門被人打開。孟舒桐捧著一束薔薇,在幽暗燈光里,走向生日的燭火。
她對蔣時微說:「微微,祝你十五歲生日快樂。」
蔣時微這一刻終於明白,裴敘口中的「人很好」到底是多好。
情人節當天,原諒男友不能單獨約會,情願自己飛幾個小時,從上海到北京,陪他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過生日。
也是在這一刻,蔣時微感覺身上很冷,像被人丟進冰窟里。
因為孟舒桐很好,偷偷喜歡裴敘的蔣時微更覺得自己不堪。這份喜歡即使不宣之於口,也是一種罪惡。
她感到害怕,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剛好躲進商知野的陰影里。
裴敘觀察到這一幕,主動上前接過薔薇花,轉身向時微走去。
「微微,孟姐姐來了。」
蔣時微一個激靈,自幼養成的禮貌像設定好的程序,順暢運行。她抱著花,綻開一個可愛笑容,幾步小跑到孟舒桐跟前說:「謝謝姐姐。」
即便眼裡透出晶瑩,也可以解釋成燈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