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微:「你就不能放銀行?」
裴敘:「懶得去。」
時微:「……」
他過於理所應當,為了圓上一個謊話,不惜把蔣時微說成自己的對象。
蔣時微隨隨便便為之心動,比起喜悅,更多的是對自己絕望。
裴敘說完他爸和後媽的事,把話題扯回蘭波詩集。
「從出生到六歲,我的生命確是一場盛宴。聽說百日那天,來送禮的人把山道堵得水泄不通,禮物也堆成山一樣高。作為獨子長孫,這個家裡沒有一個人不慣著我。直到裴琰和陳婉開始頻繁爭吵,恨對方像恨仇人,看我也不順眼。」
「那時我真害怕,他倆要是真離婚了怎麼辦。」
「後來發現,爸媽真離婚了天也不會塌。他倆各結各的婚,各生各的下一個小孩,我沒爸沒媽但好在很有錢,也能活下去。」
「至少比沒錢的小孩幸運。」
說到這裡,他似乎深感慶幸,輕鬆地笑了一笑。
「但偶爾,尤其是我爸忙著度蜜月,我媽在國外工作,而我需要開家長會的時候,會羨慕同學爸媽能一起來。」
「寶寶,」他把玻璃酒杯放回桌面,抬眼看向蔣時微,「其實給你開家長會的那幾次,我時間都不合適。」
「比如說前年吧,有個期中考,我不去參加就沒有平時分,期末要考到卷面將近滿分才能過。但我還是選擇去給你開家長會,因為我們家微微,得有人陪。」
「蘭波那句詩的譯文,我已經不記得是幾歲時候寫的。大概是你剛來北京那年,我過生日還想著,要是我爸媽沒離婚就好了。」
「但現在我不這樣覺得。」
聽到這,蔣時微莫名緊張,掀起眼睫看向裴敘,燈光映著一張因為醉酒而愈發英挺的臉。
「你是我人生的第二場盛宴,」裴敘說,「我不再孤獨、遺憾,這都是因為你來到我身邊。」
-
晚上十一點半,蔣時微肢體僵硬地走出裴敘房間。
裴敘跟她說晚安,她「嗯」了一聲沒接話。
回到自己臥室,開了燈,時微抬手摸著自己發熱的臉,在床邊緩緩坐了下去。
給未來太太的戒指,人生的第二場盛宴。
裴敘確實醉了,做的不是平時會做的事,說的也不是平時會說的話。
時微心跳怦然,卻又不得不時刻警醒自己。
他是哥哥。
兩個可憐蟲做彼此的家人,物傷其類而已。
甚至他今天喝醉,都是因為給結束異國戀的女友接風。
「我不能淪陷,」時微下狠勁掐著自己的手臂,「哥哥就是哥哥,我只是暫時替他保管戒指,他從來也沒說那是給我的。」
借貴寶地一用,有借就有還。
「他不喜歡我,」時微把自己掐哭了,「蔣時微你要保持清醒,裴敘不喜歡你,你也不要喜歡他。」
自言自語一會兒,她站起來跑進衣帽間,打開珠寶櫃。
整個柜子珠光閃耀,先前擺在中間的粉鑽大項鍊被挪走,換成一枚矢車菊藍鴿子蛋戒指,光彩照人。
蔣時微思索著,如有一天,裴敘從這裡把戒指拿回去,是否就代表他即將向未來太太求婚。
很不幸,時微會成為第一個知道裴敘要求婚的人。甚至,她作為裴敘的妹妹,還得幫裴敘策劃、準備求婚環節,布置求婚場地。
這就是所謂的家人,最親近又最殘忍的兩個字。
第16章 分手 這輩子都不會為女人哭
暑熱漸散, 又到八月廿五。
梁媽把洗好的夾克掛回衣櫃,正好遇到裴敘走進來挑外衣。
看見那件衣兜裝過油紙袋的外套,裴敘問:「梁媽, 我那天晚上醉得很厲害嗎?」
梁媽說:「一會兒清醒, 一會兒不清醒的, 我也不知道有多醉。」
裴敘揉著太陽穴, 好像宿醉到今天還沒醒。
「沒事兒了,我換件衣服。」
這天孟舒桐生日, 裴敘中午陪她吃飯, 下午去接蔣時微回家。
下午三點, 看時間差不多了, 裴敘跟孟舒桐說要先走。
孟舒桐還沒應聲, 她身邊一個女生站起來說:「裴敘, 你這一次兩次的是不是太過分了?舒桐可是你對象,你把她當對象了嗎?」
氣氛驟然變得緊張,像冬天的冰湖裂開一條縫,要把人吞進去。
幫孟舒桐打抱不平的女生叫李桑桑,是孟舒桐的閨蜜。
裴敘轉臉看李桑桑,眸色漠然:「不把舒桐當對象, 我今兒能在這坐著?」
孟舒桐說:「桑桑, 算了,阿敘有事……」
李桑桑一把甩開孟舒桐:「裴敘的有事,就是回去陪他妹給過世的媽媽燒香,妹還不是親妹, 媽也不是親媽。你打算年年都這樣,死人比活人重要?」
聽到最後一句話,裴敘眼中折出厲色, 忍不住冷笑:「重不重要,也得看是誰家的。」
李桑桑:「你什麼意思,蔣時微的媽也是你家的?」
裴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