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敘去買咖啡,時微在門口的椅子上坐著,回復米婭問她今晚是否回公寓的消息。
不多久,裴敘端兩杯咖啡走出來,半路被一位金髮女生攔截,問他要聯繫方式。
時微看向他,他也回看時微。
順著他的視線,金髮女生看見坐在椅子上的時微,認出是自己的同班同學。
「真抱歉,」女生說,「你們在約會嗎?我不知道這件事。」
時微起身走過去,解釋道:「不是約會。」
隨後做了個「請」的姿勢,意思是你隨意,想認識就認識,想邀約就邀約。
女生暗淡下去的眸光頓時又亮起來:「那麼你是……」
時微照舊,要說那句「my brother」,但這次被裴敘搶了先。
裴敘講話像十八世紀穿過來的古典小說家,用詞老套,只不過語氣真摯,顯得每個音節都很優美。
時微愣了好一會兒,腦子裡回盪一遍遍,裴敘最後說的那句話。
「射 is my treasure.」
第28章 沉醉 Eden做你的妹夫怎樣
二十四小時前, 裴敘失眠,拎一瓶酒走進小套間,無所事事地坐在窗邊, 看著時微的床發呆。
窗沒關緊, 有風吹進房間, 把一串串千紙鶴吹動。
裴敘的視線移向地面, 看見一隻被吹落的白色千紙鶴。
他肩膀動了一下,慢慢放下玻璃酒杯, 站起來往前走, 彎腰撿起那只孤零零的千紙鶴。
紙鶴潔白, 翅膀上隱隱映出一些字跡。裴敘指尖緩緩移動, 從底部開始拆解。
布滿摺痕的白紙上, 猝然出現一行雋秀的字。
「他什麼時候才能發現我喜歡他?」
裴敘心裡像被一根細線拉扯了一下, 割開一道血糊糊的口子,酸澀而疼痛。
他繼續往前走,走到床邊,拆了一個掛在銀線上的千紙鶴,看見另一行字。
「希望哥哥(劃掉)阿敘天天開心。」
阿敘?
原來這小孩,早就不想要他當哥哥了。
但只敢在心裡想。
裴敘知道, 其他千紙鶴一定也寫了字, 而且多半與他有關,但他沒有繼續拆。
他訂了下午三點飛往倫敦的機票,在當地時間晚上六點到達希思羅機場,然後馬不停蹄地往學校趕。
結果一見面, 他聞到蔣時微身上的酒氣,不用問都知道她和誰去喝酒了,喝的還不少。
事情和他想的不一樣。
蔣時微在陌生環境如魚得水, 並不像千紙鶴里寫的那樣,委屈又難過地等待他回應。
裴敘心裡的大石頭落下,卻同時懸起另一種焦躁。
他顧忌蔣時微不想叫他哥哥,所以當著同學的面,自己先把兄妹關系模糊了。
只是為了哄蔣時微開心。
而蔣時微此時,好不容易安撫好的小心臟又四處亂撞起來。她甚至有些惱怒,同時又難以克制地感到高興。
裴敘就是這樣,輕而易舉地給她帶來狂喜,像颶風席捲,過後不負責任地留下一片狼藉。
她不能貪圖一時愉悅,繼續沉溺下去。
那位金髮同學聽見裴敘的話,眼神變得玩味,抬起眼梢對時微說:「噢,我都明白。」
時微:「他是我的哥哥,我們關系很好,所以……」
女同學直接問:「親兄妹還是法律上的兄妹?」
時微哽住,回答不了。
實際上她和裴敘連法律上的關系都沒有。裴琰只是她母親遺囑指定的監護人,並沒有辦理收養手續。
見蔣時微回答不上來,女同學的神色更曖昧了:「沒關系,我理解你們,兄妹很好。」
等女同學走出去很遠,時微才反應過來,她該不會以為他們在玩什麼奇怪的角色扮演吧?
時微的臉色一下全變紅,尷尬又侷促。
裴敘遞咖啡給她,漫不經心說:「走吧,我送你回公寓。」
想到回宿舍可能會在小廳偶遇剛才那位同學,時微猛猛搖頭:「不了哥哥,我們回家吧。」
裴敘揚起眉:「不上學了?」
時微接過咖啡,轉身往校外走:「假都請了,我要休息。」
裴敘笑道:「你想法變得真快。」
「其實我剛從城裡回來,」時微說,「我和Eden一起吃飯了。」
裴敘說:「我知道,你們還一起喝了酒。」
「你怎麼知道?」
「一身酒味,我很難不知道。」
時微心頭一緊,小心翼翼問:「你不生氣嗎?」
裴敘笑著看她:「我為什麼要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