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敘咧起嘴笑:「那沒有,我又不是受虐狂。」
蔣時微覺得他就是。
「我不打你,」時微開門把裴敘往外推,「你自己冷靜一下。」
對裴敘來說,這比挨打還可怕。
「時微!」
「晚安,哥哥。」
「……」
門在裴敘身後關上, 他緩緩抬起頭, 看見陳婉站在走廊拐角處,叼著一根萬寶路。
裴敘第一反應是背手,他剛才為了強迫自己冷靜,蠻橫抓破了自己的手心, 且手臂還被蔣時微撓了幾道口子。
陳婉指間夾著煙,看向裴敘:「你妹妹認床,還需要你哄睡?」
裴敘走過去熄滅她的煙, 說:「蔣時微不是我妹。」
陳婉:「時微年紀小,你得拎得清。」
裴敘:「她快十九歲了。」
陳婉小幅度搖著頭,表示不認同:「裴琰不會同意你們在一起。」
裴敘感覺匪夷所思:「您什麼時候在意過老裴的意見?」
陳婉不應聲,視線描摹著兒子日漸硬朗的臉部輪廓。
「感情的事隨你,只要你和時微願意。只是我聽聞薛家落馬,跟你有點兒關係,就不怕被報復?」
裴家在商界縱橫,早八百年淡出了權力遊戲,跟薛家不是一路子。這也意味著,裴敘的後盾不那麼強,暗害起來更容易。
「法治社會我怕什麼,」裴敘裴敘轉移話題問,「您不是說明天回來?」
陳婉坦然說:「因為想你。你和微微明天下午的火車去布魯塞爾,是吧?」
難得陳婉說句這樣好聽的話,裴敘唇角勾著笑:「嗯。」
陳婉:「Nora也想你,我們明天一起吃早午餐,送你和時微去車站。」
裴敘頷首默認,轉身回房。
兩間客房只隔一堵牆,裴敘躺在床上,仿佛還能嗅到時微的香氣。
他閉上眼,回憶這幾天時微的一舉一動,得出相當樂觀的結論,蔣時微仍然喜歡他。
只不過,他過去的隨性讓蔣時微認為他不可信。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重建的信任,他得給時微安全感,給時微一千一萬個確定。
捋完思路後,他睜開眼。
來電鈴聲在這時響起,裴敘拿起手機看,是裴琰打來的電話。
他習慣性不想接,最後還是接了。
裴琰一向冷靜的聲線隱含些許顫抖:「薛家案查出了新證據。時微帳上從二月份開始,分兩次匯入共三千萬人民幣,來源不明,目前帳戶已凍結。薛啟民一口咬定那是繼承自蔣家的遺產,與薛家無關,但匯款人帳戶對不上。」
裴敘一個鯉魚打挺,聲量拔高:「什麼?」
裴琰繼續說:「薛啟民托人給我帶話,時微必須承認那是蔣家的教育年金兌付,或信託支付條款生效,否則阿嵐早年替薛家做的事會成為庭審的一部分。」
裴敘簡直氣炸了:「嵐叔身正不怕影子歪,你聽死老頭嚇唬人,別不是準備好做偽證了吧。」
「他在賭時微對父親名譽的看重,」裴琰說,「你猜得沒錯,薛啟民最開始是想把時微接回去,用烈士遺屬身份標榜家世清白,順便洗錢。」
裴敘陷入長久沉默,裴琰突然「嘖」的一聲:「這事有古怪,雖然時微不愛查餘額,但銀行不應該不通知。我查了你內張黑金和附屬卡的流水,你是不是閒得發慌,沒事就往裡轉錢,遠大於消費額。簽帳卡是這樣用的?人就是看你愛轉帳,專挑這卡來搞混同。」
裴敘大喇喇地:「我就愛給微微轉現錢——裴總,犯罪分子誣陷我是因為我不夠謹慎嗎?」
裴琰:「……總之,你還是回國一趟,時微暫時不需要親自出面。」
「我儘快回國,」裴敘幾乎把手機捏碎,「你轉告帶話的人,有事沖我來,別碰我時微。」
裴琰:「我說了不算。」
裴敘:「行,行,操他大爺。」
裴少狠狠掛斷電話,躺回床上錘了幾下枕頭。
-
隔天一早,Nora來敲哥哥的門。
裴敘半夢半醒,迷糊間聽見一個小女孩在門外喊哥哥,恍惚以為自己回到過去,時微在催他起床上學。
「哥哥,再不起就遲到了!」
「我不等你了,快點兒,快點兒起。」
裴敘猛地坐起身,跳下床鞋都沒穿,「砰」地來開門。
門前確實站著一位抱玩偶的妹妹,只不過金髮黑眼,不是裴敘的小時微。
「Nora……」
裴敘揉著自己的後腦勺,道了句「早安」,立馬抬腿找時微去。
蔣時微昨晚睡得不錯,早早下樓陪陳婉澆花聊天。
裴敘滿腹心事,欲言又止,最後說:「公司出了點事,我陪去你布魯塞爾,只能待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