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霎那,黎麗恍若大悟,她覺得她和林易的關係應該就是這樣的。
她想成為他的戀人。
她想做他的女朋友。
晚間,黎麗鼓足勇氣在15歲的年紀向他告白。
林易呆愣,隨後用手摸她的腦袋,聲音溫潤:「麗麗,別說胡話,早點兒休息睡覺。」
黎麗這次反常地沒有發脾氣,而是緩緩的握住他的手,貼在自己的小臉上,眼角彎彎:「林哥哥,我這是真話。」
林易沉默不語。
黎麗說:「林哥哥,我現在15歲,請你給我三年的時間,這三年裡我會一直等你。我知道你只是把我當成小孩子,但我的心不小,我一定會遵守我的約定。請你答應我,讓我行使一下屬於小孩子的特權好嗎?」
林易輕輕地嘆息一聲,手摸她的腦袋,一如既往的沉默不語。
他的眼睛上仍然戴著墨鏡,使人無法分辨他的情緒。
但黎麗卻能察覺出來,這個男人對自己的請求是答應了。
她是第一次正兒八經的對另外一個男人上心,這種幸福的感覺將她環繞,讓她心裡暗暗發誓,她要變得更好,做個值得被他喜歡,被他愛的好女孩。
林易自從被傅朝的母親金書書抽調到傅朝身邊,他一直寸步不離地跟著他,照顧他的起居飲食,保護好他的身體安危。
他清晰地知曉傅朝身上的每處傷痕,那是傅朝深刻眷愛白楚之的濃烈痕跡。
他依稀記得當年白楚之從國外回來時,傅朝完全像變了一個人。
如果要用一個詞來形容傅朝的狀態,林易想,只有「瘋子」才最為合適。
傅朝正在發瘋,為他的哥哥白楚之發瘋。
林易不知為何,看到傅朝緊緊挽著白楚之的手時,他竟有一種時光倒流的錯覺。
好像回到了青蔥的少年時代。
在蒼翠的年華,少年傅朝也是這樣緊緊挽著少年白楚之的手。
無論過去多久,他看到的是,傅朝一如既往對白楚之無邊無際的熱情飛揚。
他高中時,看到少年時代的他們在樓梯間嬉鬧,注意到他們手牽著手,聽聞他們之間曖昧至極的關係。
林易再次見到白楚之時,發現這位少爺,身形更為挺拔卓越,氣質更為淡雅高貴,然而臉龐一如往昔的如雪中映梅,高山行景,漂亮美麗,清澈無比的眼眸,展現出晶瑩雪山般的溫柔善意。
林易感嘆,過了這麼多年,他們言笑晏晏,關係如舊,身邊人一直未變過。
他心下希望他們能一直這樣互伴彼此,共度餘生。
但天不遂人願,白楚之死去,傅朝也因他的死,重病不起。
林易還記得白楚之消失的那個晚上,傅朝的臉色無比灰敗,他能感覺到他的憂心如焚。
他記得傅朝倒在白楚之死去的那個夜間的凌晨三點半。
正如他因過于思念白楚之,再次倒在普光寺風雨交加的蒼涼的夜晚。
兩次,使傅朝耗盡心神。
林易深知,當得知白楚之果真死亡的那一刻,傅朝只求速死。
傅朝便是這樣一個只為白楚之瘋癲的小瘋子。
這麼多年來,林易一直知道。
傅總……傅朝……
一顆眼淚,在林易的眼角滑落,隨後他的眼淚如傾盆大雨,滴在凌晨兩點的殯儀館地上。
他蹲坐在傅朝的亡身身邊,守了他一夜。
第二天,莊合光來找他,意外地發現他居然摘掉了眼鏡。
莊合光和他在另外一間房商量傅朝的死後事宜。
莊合光問林易:「老林,你說說你的想法吧。」
林易黯然道:「畫骨成灰,海葬吧。」
莊合光沉重地嘆了一口氣,他知道林易的意思,因為白楚之是跳海而亡,傅朝死後必然想一直追隨他。
「好。」莊合光表示理解,林易朝他點頭,他們都在傅朝手下做事,天資聰穎,非常人可比,多年伴在傅朝身旁,懂得傅朝的心思。
當林易將傅朝的屍身火化成灰裝進深色檀木盒時,傅朝的母親金書書氣急敗壞趕來,對林易的行為破口大罵,連扇他好幾個耳光。
「你還我的兒子!你還我的小朝!誰叫你私自把他火化的!你把他的身體給我還回來啊啊啊!」金書書悲痛難忍,失去理智,對著林易又是打又是罵,淚流滿面地搶過骨灰盒抱在懷裡。
「小朝!你為什麼要丟下我啊!小朝,你快點醒來,好嗎,我是媽媽啊!我是最疼你的媽媽啊!求求你了,小朝,不要死啊,你死了,我怎麼活啊!我的兒子!」金書書哭得呼天搶地,真摯的痛哭淚水,失控地流淌,柳卻西抱著她一起哭。
金書書哭到眼珠子泛著血絲,眼眶再也擠不出一絲淚水,嗓子干啞。
她的神情逐漸變得呆滯,失神,腦子卻異常清醒。
她在柳卻西地攙扶下,將骨灰盒還給林易:「幫他實現他最後的心愿吧。」
金書書到此刻才深懂,傅朝對白楚之的那份心,真正做到了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