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君川並未如他所預料的那般發火,反而就著這話,輕飄飄的講了句份量極重的話。
不是?難道不應該罵他烏鴉嘴嗎?怎麼還……交待起後事了?
王權承鄞的悠哉勁兒這下是徹底沒了。
他重新坐正壓低了聲音:「您確定要去,想好了?此戰親征?」
「必須親征。」任君川直視著他,肯定的點了點頭。
「您這……」王權承鄞再無話可說。
哎,愁人啊……
殷氏也好,允氏也罷,還有這姓任的,一個兩個的,就沒有一個是安生惜命的。
有些時候他真的覺得自己很孤獨,從前的朋友也好,輔佐過的君王也罷,全部都走在了他的前頭。
活了幾十年,王權承鄞始終都有一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疲憊感。
他真想說出那句「命比什麼都重要」來進行勸導。
哈……罷了,不說了。
反正這話說給一國之君聽也是對牛彈琴。
人這一生,總會有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東西。
要不是祈年的存在把那些功名利祿全都比了下去,恐怕他這輩子也是張口閉口的家國天下。
「罷了,臣知道您此去是因為帝後,您想代替他去一次東關,想彌補一下曾經的過錯。」
「所以臣這次也不攔您,但這事過去以後,您餘生必須在帝都老老實實的治理天下!再有抵禦外敵或是開疆擴土的活計,您交給底下的臣子去干!」
「朕知道了。」任君川像個學生,乖乖聽著先生的說教。
「何為一位真正意義上的帝王?應該有勇還有謀,懂的治理指揮才是最主要的,通俗一點的講就是文武勇謀四者兼備。」
「要臣說啊,這事要換作帝後,他肯定聽勸。」
允棠是他迄今為止見過唯一一個同時占了這四樣的人。
「等朕走後,大局自然就落到了他的肩上,你嘚幫著他分擔……他確實比朕聽勸,他肯定會聽你的。」
氣氛早沒了最初的輕鬆愜意,任君川也重新拿起了手持。
「哈……」王權承鄞雙臂放在兩側的扶手上,仰頭長嘆了一聲。
「臣希望您能惜命,您長久的活下去,對咱們秦川來說,才是最好的治理之法。」
他這話就沒對先王說過,那玩意在位時,他成天到晚的盼望著它能早點死。
任康公是他輔佐過最差的一屆君王,沒有更差只有最差!
曾經有一段時間,他恨極了,特意去求了個小人,在臉上專門寫上了任康公三個字,每日退朝回府都要紮上一紮。
他是日日盼,可算盼到了它死,只是令他沒想到的是,幫他達成心愿的竟是允家的嫡子。
真是報應啊,有無數挾制臣下的法子,這蠢貨偏偏用了最沒良心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