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棠疼到暈厥,又從暈厥中疼醒。
他躺在地上,這黑到令人窒息的偌大宮殿裡,只有他孤身一人。
所謂帝王,真不是誰想當就能當的……
如今他總算徹底參透了王權承鄞的「取捨」二字。
從詩華開始,再到六百萬條生命結束。
回想起多年前,他曾因為犧牲的二十萬將士同任君川吵到面紅耳赤,吵到撕破臉皮。
六百萬……哈哈哈哈……
這下也該換成他受盡謾罵了,就算任君川動手打他,他都毫無怨言。
舍東山,保京師。
聽聽這句話啊?!是多麼的荒唐!
憑什麼?到底憑什麼……
東山官員拼死送出的求救信,他只能裝瞎全然無視……
他允棠不下地獄,誰下地獄?
那六百萬冤魂,都在下面等著他呢!
黑暗中,傳來呢喃低語:「帝後聖明……聖明?」
「我允棠寧願昏庸無能一輩子,也想保下那六百萬條無辜的生命……」
這套帝王必須學會的取捨和忍耐,太苦了……
允棠閉上雙眸,眼前出現了不斷變化的場景畫面,那一幕幕就像戲台上唱的大戲一般,從頭到尾,從最初到現在。
那個駕於駿馬之上,振一振明月白衣的少年,你可曾想過,有朝一日,你會受盡這人間疾苦呢?
黑暗褪去,王宮上方的蒼穹灑下萬丈金光,這天下又迎來了新一輪的白晝。
光亮透過窗檻進入宮殿……
允棠坐在鏡子前,平靜的看著眼前的鏡中之人。
他站起身子,緩緩走向殿門處。
穿於屏風之間,他只留下了幾抹殘影。
這一小段路程,允棠走的很慢、很慢……
海關也好,草原也罷,既然想打,那秦川就奉陪到底。
不僅要守的住,還要攻的下。
他允棠想要這天下迎來真正的大一統。
若天命難違,那他就做這頂上的天!
殿門被突然從內推開,在外面守了一夜的人們全部投來了目光。
「帝後?」丁啟信帶著顫音,不可置信的喚了一聲。
允棠沒做回應,將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隨風消散的白霧上……
早春的清晨依舊冷的刺骨,就連呼吸一下,都能明顯的看到霧氣升騰。
他還能呼吸,還能見到出生的太陽,那他就必須為那些長眠於地下的人們復仇……
「帝後,您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