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盤點就到了該做午飯的時候了,做飯就不能再在小灶上糊弄,但是要想吃啥也真是難事。
菜地巡視一圈,豆角苦瓜結成一串串,掐了一些回去,豆角和陳年臘肉一起燜個乾飯,苦瓜切薄片炒個雞蛋。
等飯做好,向馳安並沒有來,寧橋找了家裡的一個托盤,把做好的菜往托盤上一放,想了想又從貨架上拿了一瓶甜酒,是玻璃瓶裝的,沒有一點酒的味道,帶著點橘子的味道,很好喝,希望他喝了能心情好點。
寧橋到向馳安家已經輕車熟路,他走上二樓,把飯菜放在餐桌上,才往向馳安的房間去,這會兒房間的門是緊緊閉上的,他輕輕地敲了敲門,以為向馳安不會開,結果在他敲過之後,向馳安就打開房門出來了。
寧橋朝他笑了笑:「吃飯了。」
向馳安的面色更加陰鬱了一些,在看到那碗苦瓜炒蛋的時候,他轉頭看向寧橋。
寧橋趕緊舉手投降:「苦瓜清火,天氣太熱,需要清火。」
向馳安哼了一聲,坐在飯桌邊開始吃飯。
雖然是苦瓜,但寧橋處理得好,吃下去並沒有苦死人的苦味,以前家裡為了養生,母親每天都要榨一杯苦瓜汁來喝……
意識到自己又在想從前的事,向馳安僅存的一點食慾也沒有了,他放下筷子,開始神遊天外。
寧橋正埋頭扒飯,抬起頭看了一眼向馳安,發現他又不高興了。
寧橋覺得心有點累,向馳安總是在不高興,也不清楚緣由,他拿著那瓶甜酒,在桌沿上把蓋開了,瓶蓋揣進褲兜里,打開的瓶子放在向馳安的面前:「喝點甜的,心情好。」
向馳安看著那碧綠的玻璃瓶,伸手拿過去,但想到沒有杯子,又放了回去,然後站起身去找杯子。
寧橋以為他不喝,自己拿過來一口乾了一半,等向馳安找到杯子回來,看到喝的已經少了一半,而寧橋這會兒還很煞風景地打了個嗝。
向馳安真的要被氣死了,怎麼會有寧橋這樣的人,說了給他喝,這會兒又自己喝了一半!他氣上心頭,抄起瓶子一口氣把另一半喝完了。
「別生氣,下次你來小賣部,想吃什麼我都請客。」
「誰稀罕。」向馳安放下瓶子,又坐到寧橋的對面,這會兒倒是又有了胃口。
豆角燜飯帶著油香,還能吃到鍋底鍋巴的一絲焦香,向馳安沒吃過這樣帶有煙火氣的飯,連苦瓜炒蛋也變得眉清目秀起來。
他吃完一碗飯之後說:「我不是我爸媽親生的。」
一句話讓寧橋差點嗆到,好不容易順過氣之後,又有點開心了,向馳安肯跟他說這個,那一定是已經解開了心結,也大概理清了其中的關竅。
「那你親生的父母呢?」
向馳安愣住,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從這件事發生以來,他一直沉浸在自己不是父母親生孩子這件事帶來的悲傷里,來到這裡之後更是沒時間想這些,現在寧橋問起來,他才想起還有這個問題。
「我不知道。」向馳安說。
「那你現在想做什麼呢?」寧橋已經放下了筷子,準備好好跟他談一談。
「我不知道。」
「那就先在這裡好好生活吧。」寧橋說,「這裡離大城市很遠,很寧靜安詳,也許在這裡待一段時間,你就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了。」
京市來的東西給了原本還殘存希望的向馳安最後一擊,他其實想要去哪裡,也沒有人會攔著他,但他不敢再踏出一步。
寧橋站起身,收拾好了碗筷,拍了拍他的肩膀:「睡個午覺吧,我下午要去縣城進貨,回來的時間可能會晚,你要是餓了就去我的小賣部里找點吃的,等我回來做飯。」
「我跟你一起去。」向馳安說。
他的心裡有個缺口,現在亟待發泄。
向馳安跟他一起走,他回去賣了兩塊香皂,一袋小冰之後,又騎著摩托車帶著向馳安往縣城裡去。
這次他沒再騎那麼快,原本他只要花四十分鐘,騎慢了就花了一個小時十來分鐘。
到了縣城裡,寧橋帶著向馳安去了縣城裡賣衣服的地方,這邊的選擇倒是多了些,即使向馳安不太滿意,但還是挑了幾件。他出門出的急,沒帶錢,最後帳是寧橋結的。
寧橋要去批發市場,那裡人很多也很亂,他把摩托車停在縣城標誌性的公園旁邊,他對向馳安說:「要不你自己去逛逛,五點鐘咱們在這兒集合?」
向馳安搖頭:「我跟你一起。」
寧橋沒辦法,只能帶著他往批發市場去,批發市場裡很亂,到處都是扯著嗓子說話的人,寧橋有一直合作的供應商,從供銷社裁撤了之後,他也是花了些時間才談到合適的,也是人家看在他爸的面子上。
寧橋帶著向馳安往店裡去,一路上向馳安的眉頭都皺著,因為很多東西都擺在地上,看起來十分髒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