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馳安說了句謝謝,慢慢地剝開雞蛋殼,配著酒釀湯圓把一個雞蛋吃完。
吃完之後姜毅也過來了,三個人收拾收拾就準備上山去,姜毅玩心比較大,身上還帶著各種炮仗,走到哪響到哪。
經過昨晚的碼長城,他們自覺跟向馳安熟悉了一些,但還是有些拘謹,姜毅又隨手扔了個炮仗,發出一聲響。
路上的人很多,面上都是笑,一年之中難得有這麼輕鬆的一天,遇到小孩兒,有大膽的還湊到姜毅面前,問他要炮仗玩。
姜毅是個隨和的性子,有小孩兒湊上來他就給,最後身上的幾盒都給了出去,三個人安安靜靜地爬山了。
「寧橋……」向馳安的呼吸重了些,「他以前是什麼樣子?上學那會兒。」
姜毅想了想:「我那會兒成績不好,沒考上跟他一樣的高中,梁傑雖然是跟他一個高中,但不是一個班,那個時候寧橋成績挺好的。」
梁傑點了點頭,有些遺憾地說:「要是不出意外的話,我覺得寧橋能考上個好大學的。當時他上那個班,叫大火箭班,雖然不比小火箭班那麼恐怖,但大火箭班高考的,成績也都很好。」
向馳安垂下眼睫。
「要不說他聰明呢。」姜毅說,「他就學了一年物理,村裡的什麼電視洗衣機燈泡風扇的,他就都能修。」
梁傑不比他們強壯,爬了一會兒也有些累,抱著棵樹喘氣:「那天跟他聚,他說想出去看看,其實我覺得,能走出去對他來說是好事。」
向馳安轉過頭看梁傑,梁傑喘勻了氣,繼續說:「他從前為什麼不走,說是放不下村裡的人,但有更重要的原因,是怕他媽回來找不到他,兩個人就錯過了。」
姜毅點頭:「那個時候所有人都說他媽是不要他了,所以才把他丟到鎮上走的,他不信,自己跑去報案,說他媽媽被人販子抓走了。」
「報了案之後,派出所那邊說失蹤不到48小時不立案,他就坐在派出所門口等,生生等了48個小時,警察沒辦法,立了案,但找不到。後來他就每年三月份,都去報社登報,七八年了,也一直等不到香姨的消息。」說起這個,姜毅的情緒也有些低落了。
「那會兒我跟梁傑都還小,幫不了他什麼忙,尤其是梁傑在學校里,不知道從哪裡傳來小橋去撿垃圾的消息,回來的時候還哭了一場。那會兒我倆放學回來就去買零食,吃了零食又不吃飯,回家挨幾頓打。」
向馳安看著他們兩個人,其實看起來他們三個人很不搭,姜毅吊兒郎當,似乎什麼時候都沒個正行,梁傑戴著副眼鏡,看起來文文弱弱,但很明事理。而寧橋,像是介於他們兩人性格的中間,偶爾不著調,但又有很多時間令人很安心。
雖然他們平時不在一起,但他們眼裡的關切是不能做偽的,思及此,向馳安問:「你們都在哪上班?」
姜毅說:「我上的專科學校,建築設計工程的,現在在東省的一個建築公司當技術員。」
梁傑跟著說:「我學的會計專業,現在在一個廠里當出納。」
向馳安點了點頭,說話間他們就快到了興隆觀的正門,向馳安遠遠地就看到了寧橋,他正笑著跟面前的小孩兒說什麼。
似乎是感覺到了他的目光,寧橋看了過來,隨後很用力地朝他們揮手,眼睛裡也只能看到個向馳安。
向馳安走了過去,寧橋很自然地把坐著的小木凳交給向馳安,自己坐上了一堆紙板上:「你吃飯了嗎?」
向馳安點頭,從衣兜里掏出了個雞蛋:「給你帶的。」
梁傑愣住,他根本就沒看見向馳安什麼時候拿的雞蛋。
寧橋喜滋滋地接過去,這裡沒地方能敲,只能捏了捏,隨後在手心裡滾了滾,然後剝了蛋殼吃掉了。
在另一邊看著的兩個人,看寧橋笑著的那個樣子,只覺得自己兄弟笑得也太不值錢了,簡直沒眼看,於是他們湊過去:「我倆去拜菩薩去了。」
寧橋敷衍著點頭,不一會兒就有人來買東西,他們兩個人就也忙碌了起來。
約莫到了中午,寧橋的東西也賣得差不多了,就想著早點收拾,之後可以跟向馳安逛逛廟裡,還能去拜拜菩薩,再給向馳安寫點功德,保佑他平平安安。
收拾完之後,寧橋把雜物還是鎖在廟裡的屋子裡,又看了一眼啞巴太爺哪裡,香蠟賣得也很好。
「你想拜什麼菩薩?」寧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兩人走進了大雄寶殿,在大殿裡的功德箱旁邊,有一個穿著灰色僧袍的和尚,他的旁邊排著很長的隊。
向馳安問寧橋:「這是幹什麼?」
「捐功德。」寧橋也排到人群的後面,「我也給你捐點。」
等排到寧橋,他很豪爽地拿出了今天賣東西的錢,給向馳安捐了二十塊錢的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