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馳安的聲音很輕:「不知道,有點怕。」
「怕什麼?」
「我來這裡半年了。」向馳安手伸進寧橋的衣服里,輕輕地上下撫摸他的脊背,「之前,不管我在哪,只要我回頭,我都能看見你在我的身後。」
寧橋的心軟成一灘水,他翻了個身,伸手抱住向馳安的頭:「你是不是也捨不得我走?」
「不知道,可能是吧。」向馳安說,「可能是你不在這兒,我覺得心裡沒底。」
「你不是說要給我買個手機?我會隨時給你打電話的,當然只要你給我打電話,我就都會接。」寧橋安慰他,「而且你就要忙起來了,也不是天天都在家。」
向馳安悶悶地嗯了一聲。
「晚上帶你出去玩。」寧橋說,「今晚有好玩的。」
「什麼好玩的?」向馳安問他。
「這是過年的最後一天了。」寧橋說,「我們這裡正月十五的晚上,有偷青的習俗。」
「什麼偷情?」向馳安皺著眉頭,「你們這裡這麼開放?你打算偷誰啊?」
「什麼偷情啊,我說偷青,青色的青。」寧橋有些無奈,「你腦子裡一天天都在想什麼,就是偷菜。」
「自己家的吃不夠啊?為什麼要去偷?」向馳安很是不解。
「這個習俗哪裡來的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正月十五的晚上去偷別人家的菜,誰被罵得越狠,來年就越紅火。」
「這都是什麼習俗。」向馳安皺眉,「還不如偷情呢,打著過節的名義,幹些小偷小摸的事情。」
寧橋也笑:「咱不去偷別人的,咱去守著咱們的菜籽田,別讓人掐太多,不然五月份沒收成了。」
「你都要走了,還記得你的莊稼呢。」
「菜籽油那麼香,你捨得菜籽都被掐尖啊。」寧橋說,「我去二叔家的菜地里掐一把豌豆尖,明天煮豌豆尖肉丸湯,我要走了,走之前得讓你吃頓飽飯啊。」
向馳安哼了一聲,往上蹭了蹭,額頭貼在寧橋的頸側。
入夜之後,寧橋帶著向馳安去逛了一圈自己家的菜籽,在手電筒的燈光下,寧橋看到自己的菜籽都開了花,這才放心了一點:「開花了就不會被偷了。」
「這也能吃?」向馳安看著這成片的油菜籽,有些先種的已經開滿了一朵朵的黃花,寧橋的種得比較晚,菜籽尖上也長出了花苞。
「好吃的。」寧橋選了幾株沒有花苞的,掐了下來,「明天給你炒一份。」
之後他們又去了二叔家的小菜地,剛開始掐著呢,就看見二叔也拿著把手電筒過來,在寧橋的身上照了照。
「二叔,我掐點豌豆尖。」寧橋抬起頭來。
「我就看有人過來了,沒想到是你。」二叔也下了地跟他一起掐,「也不是不讓偷青,有些人吧太缺德了,給我菜籽田掐一半。」
「那是挺缺德的。」
二叔繼續說:「也不是吃不起點菜的人,你象徵性地掐點兒也就算了,薅我半塊地!」
「二叔夠了。」寧橋用口袋把掐好的豌豆尖裝好,「多了吃不完,我後天就走了。」
「真要走啊。」二叔還是有些不確定,「不是在家裡待著也挺好的,幹啥非出去呢?這孩子大了,一個二個的都往外跑。」
寧橋沒再多說什麼了,也知道二叔就是習慣性地嘮叨兩句:「二叔,進貨的地方你都記得吧,還有電話,每個月五號你記得去電信局去繳費去,去窗口,報電話號碼就能繳費。」
「我知道。」二叔心裡也不是滋味,「我還沒老糊塗呢。」
「那就行。」寧橋順手把手裡的袋子交給向馳安。
「後天幾點走啊,我送送你。」二叔又說。
「後天一早走。」寧橋說,「可別給我拿什麼東西啊。」
「知道了。」
他們在大路前面分開,寧橋跟向馳安回別墅里。
向馳安坐在沙發上,面上沒什麼表情,寧橋已經很了解他了,知道他這個時候不高興:「我又不是明天就走。」
「但總是要走的。」向馳安說,「這一走,怕是連我叫什麼都忘記了。」
這話說得酸溜溜的。
寧橋湊上去親了親他的嘴:「你不是說我走了,你公司的事情也很忙了,說不定忙得也沒時間想我了。」
向馳安湊到他耳邊:「那你今晚上要補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