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橋點了點頭。
大姐跟他聊了起來:「看你挺年輕的,打聽國營飯店的事情幹啥啊?」
寧橋說:「我爸以前就在那個國營飯店裡掌廚呢,他去世有一段時間了,我想著來這邊看看,有沒有認識他的朋友,想知道些他年輕時候的事情。」
大姐明顯對寧橋親切了些:「你爸能在國營大飯店裡掌廚,那也是很了不得的了,可惜我們那會兒都吃不起國營飯店,也不太認識。」
寧橋倒是沒多失望,畢竟時間也很久了:「多謝您啊。我出去轉轉。」
寧橋還沒走出去,剛才的大姐又把他叫住:「在東崗路那邊,有一家據說是國營飯店的大廚開的陽春麵館,你要有空,去那碰碰運氣吧。」
他也沒坐人力車,走著去的東崗路,東崗路靠近邱市的中心,寧橋繞了好一會兒,又問了好幾個人,總算是找到了那家據說是國營飯店大廚開的陽春麵館。
飯店的規模不太大,緊緊巴巴地擺著幾張桌子,布簾後面是一口大鍋升起裊裊的白煙。
「吃點什麼?」
寧橋在一張桌邊坐下,麵館老闆圍著白圍腰,走到寧橋的面前,他看起來跟寧橋差不多大,寧橋就有些泄氣,這人肯定不是他要找的人。
「就要陽春麵,加個荷包蛋吧。」寧橋看了一眼牆上的菜單,想起他爸曾經給他做過的陽春麵。
「好勒,誠惠四塊,先付後做。」
寧橋給了錢,這會兒已經過了早飯的點,吃午飯又太早,這會兒店裡已經沒什麼人了,他看著這家麵館,嘆了口氣。
等他的面上來,寧橋喝了一口湯,是一口濃厚但並不搶味的咸鮮,荷包蛋微微流心,是難得的好味道。
「味道真好,老闆,聽說您以前是國營飯店出來的啊?」寧橋還是問了一句。
這會兒沒生意,老闆就坐在一邊跟寧橋閒聊:「不不不,我才多大啊,我出生的時候國營飯店都倒閉了,不過我爸是以前國營飯店的,我的手藝都是他教我的。」
寧橋喝了口湯下肚,眼睛裡有些光亮:「那能麻煩一下,我能不能見見你爸?」
老闆生出了些警惕心,繞到後廚抄起自己的大飯勺:「是是來找茬的吧,你見我爸幹什麼?有什麼事你沖我來!」
寧橋趕緊解釋:「不是不是,我不是來找茬的,我就是……」
「咋咋呼呼幹什麼呢!」門外響起一道很是洪亮的聲音,「你拿個飯勺幹啥!」
寧橋抬起頭,看著進來的人,他長得很高,面色很黑,透著一股威嚴勁兒。
「爸,這人,他來找茬!」麵館老闆拿著勺子指著寧橋,「他說要找你。」
大高個黑臉側過頭,看著面前擺著面碗的寧橋,他越看越覺得熟悉,乾脆坐在了寧橋的對面,隨後他一拍桌子:「有子!」
「你是有子?咋還變年輕了呢?」
寧橋的爸爸,大名就叫寧承有。
「寧承有,是我爸。」寧橋說,「叔,你認識我爸嗎?」
「你是有子的兒子!和他長得一樣一樣的呢,你爸呢?他怎麼沒來?」黑面老闆林志見到寧橋很是高興,「這傢伙,回去這麼多年也不回來看看原來的哥們兒啊!」
寧橋的喉嚨有些乾澀:「叔,我爸,我爸已經去世快八年了。」
「啊?」林志的大手在桌上使勁兒拍了拍,「有子沒啦?怎麼會這麼突然?」
寧橋點了點頭。
林志看著還拿著飯勺的自家兒子,明明都是一輩人,自家兒子看起來真是丑到家了,怎麼別人家的兒子長得就一表人才呢:「愣著幹什麼?弄兩個下酒菜來,我要跟這個小老弟喝兩杯。」
「哦。」
林志看著寧橋:「有子是怎麼沒的?」
「農忙,幹活的勁兒大了,就突發腦梗。」寧橋喝了一杯酒,「我們村離醫院太遠,我媽背著他去了醫院,已經晚了。」
林志的眼睛紅了:「當年我就說他,那手腕的傷也不要命,就是不能顛鍋了,切菜費點勁,干點別的也行啊,就非得要回老家去,這下弄得見都見不了一面了。」
寧橋心裡也很難受:「知道叔你還念著他,我爸一定會很高興的。」
「孩子,你媽呢?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了?」
寧橋看著他:「您也認識我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