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寒地凍,蘇祈春窩在屋子裡,待在火爐前烤手,火爐上面還放著龍眼和橘子,龍眼殼被火燒得噼啪作響,橘子的一面生生被烤成了褐色。
丫鬟阿梨捏起一個橘子,「哎呀」一聲,一個沒拿穩,橘子滾在地上,她慌忙去撿,可偏不湊巧,橘子一直滾到床底下去,再看不著了。
阿梨手足無措,不敢往蘇祈春面前湊,蘇祈春半閉著眼,聽到聲音,打了個哈欠,見到阿梨又急又怕的樣子,忽地笑了,把她拉過來,翻開她的雙手,皺起了眉,「都燙紅了。」
阿梨下意識地想要縮回手,卻被蘇祈春拉住,「別躲,燙傷可不是小事,要馬上用藥。」
蘇祈春拿過一瓶藥膏,剜出一些藥,仔仔細細地塗在阿梨的手指上,一邊塗一邊說:「我小時候就被燙傷過,那個時候剛剛學會做糯米糕,非要顯擺,結果就被燙傷了,對了,你知道糯米糕麼?」
阿梨看著蘇祈春,搖搖頭。
蘇祈春又低下頭塗藥,神情有些落寞,「你是常春縣的人,不知道也不奇怪,我要告訴你,糯米糕是這個世上最好吃的東西,沒有之一」蘇祈春說這些話時,眼睛亮亮的,似是想到很美好的事。
但很快,她眼裡的亮色就被一陣陰霾遮蔽,她接著說:「唉,說起來,我還真想吃糯米糕了,要是能做就好了。」
阿梨的手被藥膏滋潤得格外舒服,清涼,她歲數不大,心性也像個小孩子一樣,聽了蘇祈春的話,脫口而出道:「那我給你做!」
蘇祈春愣了一下,眼裡閃過一絲歡喜,連著握著藥瓶的手也跟著顫抖,她故作鎮定,望向阿梨,搖頭道:「這可不行,這邊什麼東西都沒有,就是想做也沒法兒做,要做就必須得出門去買。」
阿梨聽了立馬就要應下,她被李元禮買過來,讓她照顧這位夫人,一連幾天,蘇祈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她被憋得發慌,恨不得偷溜出去,眼下好不容易蘇祈春提了,她必須抓住機會。
蘇祈春也沒料到事情會這麼順利,她原想著騙阿梨一起出去,她好去找找陸之山,沒想到一切這麼容易,她甚至沒有做什麼偽裝,阿梨給她梳好頭,她正大光明地就出了門,一路上,沒人阻攔。
外面風雪依舊,稀薄到幾乎沒有的日光灑在白雪上,遠遠地看,雪面上好像泛著一層金光,蘇祈春被拘得久了,一出來就忍不住在雪地里亂跑,彎腰抓起一捧捧雪,冰得手都通紅。
阿梨也是好久不出來,本來也是小孩子習性,也跟著蘇祈春一起抓雪玩,她趁蘇祈春不注意,將手裡的雪砸過去,蘇祈春被砸了一脖子雪,冰雪順著脖子往下流,冷得她渾身打顫。
她捂著脖子,指著阿梨,氣憤地說:「阿梨,你太過分了!」
已經不知道多久,蘇祈春沒露出這樣嬌憨的小女郎模樣,阿梨也吃了一驚,不想這位夫人還有這樣的一面,倒像個未出閣的小女郎。
阿梨直起身,正欲認錯,誰知迎面飛過來一個大雪球,生生砸到她腦門上,砸得她暈乎乎的,她站穩身子,聽到蘇祈春得意的聲音,「阿梨也被砸了。」
阿梨的勝負心也被激起來了,抓起一把雪往蘇祈春身上扔。常春縣人煙稀少,兩人在大街上嬉笑打鬧,半天也沒碰到一個人,等兩人都玩累了,身上出了一身的汗後,她們這才停下來。
望望四周,還是她們住的那條街,不過她們已經從街的一頭走到了另一頭,這一頭有戶富貴人家,鎏金的牌匾,格外氣派,上面明明白白地寫著:曲府。
蘇祈春盯著這兩個字,心跳得很快,心跳聲好像就在耳邊,震耳欲聾。
她想出來,就是想來這裡,想來這裡找一個人。
阿梨看著比她還歡喜,指著曲府的牌匾道:「這是我待過的地方。」
「你待過的地方?」蘇祈春心裡閃過無數疑問。
阿梨點頭,「對啊,我從前就是在這裡做工,我有好多好姐妹都在這裡面,曲家的大公子人又好,長得又一表人才,對我們也好,若不是被人忽悠了,我才不離開曲府呢。」
阿梨剛說完,就發覺自己說錯話了,她怯怯地上前要認錯,「我……我的意思是……」
「是曲余青麼?」
阿梨震驚地抬頭。
「曲家大公子,」蘇祈春看著阿梨說:「是曲余青麼?」
阿梨實在沒想到蘇祈春竟然認識曲余青,那可是曲家大公子,是她們這些做丫鬟的,每天日思夜想的人。
蘇祈春也沒想到原來她一直想知道的消息,身邊人一直都知道。
阿梨說,曲紅綃的未婚夫婿是個江湖人,一把劍使得出神入化,他還會用飛針,蒙著眼只聽聲音照樣可以擊中目標。
阿梨又說,他說自己沒有名字,陸是他曾經的恩人的姓,所以他也姓陸,他還喜歡雕木人,但沒人知道他雕的什麼,她們猜,一定是曲紅綃。
阿梨還說,他們兩個很是恩愛,雖說沒成親,但也每日黏在一起,曲紅綃這樣張揚的人也因為他變得嬌羞,她們看到過好幾次他二人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