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丁慶指點過兩個女兒後,他走到韓茵茵她爹身旁,韓茵茵不肯再來,韓父頂替女兒前來學武。
「穩住身子,出拳的時候,上半身不要傾出去。」曲丁慶抓住韓父的拳頭,他稍稍用力一帶,韓父一個踉蹌撞上沙袋,「你看,你上半身傾出去,下半身無力,敵人一拽,你就撲刀上去了。你穩住身子,出拳的時候要做好後退的準備,敵人來拉你,你往後仰,腿跟著動,把敵人拽過去,手肘再出擊。」
韓父黑紅著一張臉,他興奮道:「曲師傅,你身手真好。」
「繼續練。」曲丁慶退一步,示意他按照他指點的方式出拳。
「曲大哥。」韓乙招手。
曲丁慶囑咐一句,他大步跑過去,「啥事?」
韓乙把丹穗晌午說的話重複一遍,「你們是什麼意思?」
「我們的房子都在這兒,日後要是還能回來,我肯定是願意的。」孫大成頭一個出聲,「我晌午回去跟環娘說,她也捨不得離開這兒。」
「你拿主意吧。」大鬍子還是那句話,他懶得操心,只要有人負責操辦,他聽令就行。
「帶上一幫手無縛雞之力的平頭百姓,要操辦的事少不了。」曲丁慶吁口氣,愁歸愁,他不反對,「我也是願意還回這兒住的。」
韓乙聽明白他們的意思,他大包大攬道:「你們都同意,我接下來就跟丹穗商量著安排,需要人手的時候,你們多跑腿。」
「沒問題。」曲丁慶答應,「要我們做什麼你只管吩咐。」
孫大成和大鬍子點頭同意。
*
一個半時辰的授課結束,丹穗對她們課上的表現沒有多說,她如往常一樣,說:「今天的課就到這兒了,我們明天見。」
「曲夫子,胡虜要是殺過來,韓館主他們會上陣殺敵嗎?」糧鋪的帳房大聲問。
「你知道胡虜的軍隊屠了多少座城池嗎?無數能人義士死在胡虜的鐵騎下,武館的四個武師傅都是在戰場上死裡逃生,他們是無力再戰才來到潮州生活的。」丹穗拿上她的算盤和書本,說:「明日見,散學。」
等丹穗走出去,有人問:「曲夫子是什麼意思?」
「無力再戰,意思是不會再上陣殺敵。」聞娘子說。
有人哀嘆出聲。
「嘆什麼氣?他們才四個人,就是上陣殺敵又起什麼用?護得住潮安縣?」聞娘子發問,「走了走了,回家。」
糧鋪的帳房追上去,問:「掌柜娘子,你明天還來嗎?」
「為什麼不來?我又不是明天就要死。」聞娘子沒好氣道,一轉眼見她姑婆在瞪她,她嘿嘿笑兩聲,拔腿跑了。
「聞姑婆,曲夫子叫你去主院找她。」王靜傳話。
聞姑婆「哎」一聲,她解下圍裙過去。丹穗在花廳坐著,飯桌上鋪著宣紙,她手上握著毛筆。
「聞姑婆,你年歲長,我問問你,潮州秋冬的天氣如何,最冷的時候要穿多厚的衣裳?」丹穗問。
聞姑婆一五一十地告訴她。
晚上,丹穗把她寫下的要準備的東西拿給韓乙看,「你儘快把樓船賣了,換兩三駕帶棚的牛車,我肚子大了肯定不能長時間奔波。」
「好。」韓乙應下。
之後的日子,韓乙安排曲丁慶他們負責武館的事,他負責在外面跑動打聽消息。
海面上飄來的屍首和殘船越來越多,衙役們和漁民終日飄在海上打撈屍首,焚燒腐屍的坑日夜不停火,海邊的風都帶著惡臭味,把漁民們折磨得苦不堪言。好在還有個好消息,打撈起來的屍體多是胡虜人的屍首,戰事可觀,潮安縣的人暫時都還穩得住。
趁這個時候,韓乙用樓船跟馬縣官換四頭老牛和兩駕牛車。
「你們把樓船出手了,是打算去哪兒?」馬縣官問。
「你私掏腰包買下樓船是打算去哪兒?」韓乙不答反問。
馬縣官看他一眼。
「打算南下?跟著朝廷的殘軍一起跑?」韓乙繼續問。
「你走吧。」馬縣官不肯回答。
「既然你也不看好朝廷的軍隊,清楚他們早晚會敗逃,還跟著他們一起跑做什麼?你一個年老體衰的老縣官,指望誰會撈上你一起逃命?你不如跟我們往西去,去隆興府找個犄角旮旯的山躲一陣子,等胡虜人的軍隊走了,我們再回來。」韓乙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