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乙探究地盯著他,「你之前說你不打算娶妻成家,跟她沒關係?」
魏丁結巴一聲,他慌亂地說:「有關係,但不是那種關係。飛雁姐活了二十年,苦了二十年,她說男人都不是好東西,不想再嫁人,我就想讓她一直住在我家,我養著她……你別用那噁心的眼神看我,再看我挖掉你的眼睛!」
韓乙扭過臉,「好,你繼續說。」
「不說旁人,就說我們老家那個村幾十戶人,有幾個姑嫂能和美來往的?住在家待嫁的小姑子都遭嫂子恨,更何談守寡不改嫁的大姑子。我要是娶個媳婦容不下我姐,我是趕走她還是趕走我姐?都不行,所以我就不娶了。」魏丁極力解釋。
「你二嫂是個好的,飛雁能搬去我家住,她要是不願意跟我們同住,我在我家旁邊給她蓋個小院。」韓乙說。
魏丁沉默幾瞬,再開口,他沉靜下來,果決地拒絕:「不用,是我先遇到飛雁姐的,這或許也是一種緣分。我們在一起生活三四年了,她照顧我,我護著她,已經習慣了。」
「五弟,飯菜好了,你把屋裡的油燈點燃。」飛雁喊。
魏丁應一聲,他飛快走開。
「二嫂,你出去,不要你端飯,天黑了,你別走摔了。五弟,來端菜。」飛雁推著丹穗出去。
魏丁大步從堂屋出來,他也說:「二嫂,你去坐吧,我來端菜端飯。」
魏丁和飛雁配合默契,二人三進三出,不一會兒,飯菜碗筷都端上桌。
這頓飯除了丹穗,另外三人估計都沒吃好,菜還剩許多。
飯後,魏丁收拾碗筷去灶房清洗,飛雁領丹穗去她睡的屋,「二嫂,你晚上跟我睡,床上的被單褥子我都洗過曬過,你別嫌棄。」
「沒有沒有,不會不會,你別嫌我打擾就行,我夜裡睡覺事多,翻來翻去的。」丹穗客氣道。
飛雁笑兩聲,「這算啥,我也懷過娃,肚子大了是睡不好。你夜裡想喝水想尿尿就喊我,我起來掌燈。對了,肚裡的娃幾個月了?啥時候生?」
「五個半月了,估計是來年一二月生。」丹穗說。
「到時候你生了,我去照顧你。」飛雁用手背碰一下她的肚子,「要是真是,這可是我親侄兒親侄女,我要當姑母了。」
丹穗握住她的手,看韓乙和魏丁的態度,這事真的也是真的,假的也是真的,她勸慰道:「是真的,以後我們就是一大家子。你們兄妹三個團聚了,等太平下來,黑大要是也回來了,我們這些人住一起可就太熱鬧了。有他們三兄弟護著,我倆到哪兒都能橫著走。」
「螃蟹啊,還橫著走。」飛雁笑。
「比螃蟹還橫,你不知道,我們在潮安縣的時候殺了九個惡棍……」丹穗眉飛色舞地跟飛雁講在潮安縣的事,「……可橫了,你二哥說殺誰就殺誰,爽快極了,一點不受氣的。」
韓乙提著熱水桶在門外咳一聲,「你們早點睡,別聊了,夜深了。」
「二哥。」飛雁喊一聲。
韓乙應一聲,他提桶進去,「你倆洗漱吧,早點睡。你二嫂下午走了半天,累得不輕。」
飛雁明白他的意思,等洗漱好睡在床上,她閉眼裝睡,不找丹穗說話。
丹穗的確是累了,她顧不上照顧飛雁的心情,眼睛閉上沒一會兒就睡熟了。
飛雁躺在她身邊,她閉眼聽著外面的走動聲和說話聲,等對面的房間也安靜下來,她睜開眼。
夜半,丹穗被憋醒,她一動,飛雁就坐了起來。
「二嫂,要喝水還是尿尿?」
「……去茅廁。飛雁,你還沒睡?」
「睡著了,不過我睡覺輕,你一動我就醒了。你等等,我來點油燈……走,我扶你出去。」
對面睡的人聽到動靜也醒了,韓乙大步出來,「去茅廁是不是?我陪你去。飛雁,你回屋睡吧。」
丹穗把手遞給他,跟著他走出去。
魏丁伸著懶腰走出來,他看看月色下的夫妻倆,又看看站在門口的她,他猛不丁生出個念頭:「姐,以後我們跟二哥二嫂回潮州吧,我們兄妹幾個住在一起,一起養他倆的孩子。」
「你不娶媳婦?」
「娶什麼媳婦,沒意思。」魏丁不看她,他嘀咕說:「不娶,萬一娶到自己的親妹妹,我得拿刀抹自己脖子。」
飛雁不作聲。
「就這麼說定了。」魏丁強行拍板,他自顧自說:「大哥還活著,我們打聽打聽,打聽到他的消息,我跟二哥去找他,等他回來,我們兄妹幾個住一起。三哥是二哥埋的,他肯定還記得埋在哪兒,等二哥的孩子大了,我們一起去襄陽祭拜他,回來的時候也帶上他,我們兄妹幾個以後就住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