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事不准說出去,一旦漏出風聲,我頭一個找你的麻煩。」韓乙威脅他。
曹師爺連連保證出了這個門他就忘了這個事。
半個月後,韓乙遞交的公文有了回信,他賭贏了,府衙無人懷疑他的身份,公文里也沒提要換縣令一事,還讚揚了他的狗腿子行為。
自此,韓乙瞞天過海的謊言已編圓,他不再憂心其他,專心治理潮安縣的縣務,大力推崇學文尚武之風。他日常除了跟曹師爺學寫公文,餘下的時間不是在武館當武夫子,就是跟一幫年齡不等的學生坐一起聽曲夫子的課。
丹穗的私塾在蓋藏書閣時鑿牆往外擴了一丈,又多添十五張書桌,聽課的學生多了,她的束脩反而降了一半,由原先的一個月半貫錢變成現在的一個月二百文,來聽課的學生能自由進出藏書閣,還能謄抄書卷。因她的身份轉變,有縣令夫人的名頭,加之有藏書閣的添輝,來她這裡上課的學生不再單是小姑娘和商人之婦,想要開蒙的男孩、識文斷字想要看書的成年男子、想當帳房的男人都來了不少。
丹穗由原先的一天兩堂課改成一天四堂課,分別為開蒙班、珠算班、刑訴班、醫術班。開蒙班和珠算班由她負責,刑訴班由曹師爺和她輪流講課,醫術班則由辜大夫和一個接生婆輪流來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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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後。
七月,杜甲孤身一人前往潮安縣,他從梅州的方向過來,途徑潮禹縣時,他遇到十三個背著被褥的小子,再往前又碰見兩輛牛車,一輛牛車上擠著七八個少女,另一輛牛車上裝著書箱和被褥。他心裡陡然有了猜測,但車上的人一見他齊齊閉上嘴巴,個個眼含警惕地盯著他,就連拉車的牛都嚇得繃緊了尾巴,這讓他想打聽都不好開口,只能加快步子先行離開。
一天後,杜甲抵達潮安縣,他沒有去找韓乙,第一時間先去海邊,他想看看埋著胡虜的近千座墳有沒有被毀,要是沒毀,他來毀。
「咦?你……你是不是韓…甲?你是不是名字里有個甲?是我們韓縣令的大哥?」在海邊打埂圍灘涂的漁民認出杜甲。
杜甲沒想到還有人記得他,他被熱情的漁民送到丹穗的私塾。這座宅子他曾遠遠看過一次,那年這裡只有一座孤宅,如今圍繞宅子一圈多了四排長達三丈的土屋,屋前的空地上有小販挑擔賣貨,樹蔭下停放著一排木板車,他在路上遇見的兩輛牛車就停在樹下。
「曲師傅!你回來了?我聽孫師傅說你回鄉探親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晚回來的。」曲丁慶笑著回答,「快去宿舍放行李,快要開飯了,別耽誤吃飯。」
「曲師傅,韓大人的大哥來了。」領路的漁夫喊一聲。
曲丁慶看過去,他認出人,一個扭身跑進武館,「魏丁,魏丁,你大哥活著回來了。」
「你說啥?」
「你大哥在外面。」
魏丁快步跑出去,他看見杜甲,激動大喊:「大哥!你可算回來了!快快快,跟我進來。二哥,二嫂,飛雁,大哥回來了。」
杜甲被魏丁扯進去,練武場上幾十號人都盯著他瞧。進二進院,一個不足他腿高的小姑娘舞著一把小木劍在地上畫圓圈,他一眼就認出她,她三歲多了,長得還像她那個爹。
「小叔。」晏平喊一聲,眼睛卻盯著杜甲。
「你爹呢?你大伯回來了。」魏丁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