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四少風頭大的很,他一來上海,多少家的小姐都沒了魂……瑤,你覺得他怎麼樣?」
「還行,他人蠻好說話的。」蘇青瑤斟酌著自己的態度。「這些事跟我也沒什麼關係。」
「小乖,這世上有些不能做的事,假如你哪天真去做了……當然,我是說如果——如果有一天,你犯傻去做了。」徐志懷慢悠悠說著,一手掰過她的臉,虎口卡在下巴,唇間的酒氣帶著笑音噴在她臉上。「瑤,那天,我會報復你的。」
蘇青瑤唇微抿,臉色有些發白。
頭頂高懸鍘刀的人,怎麼能和手握鍘刀起落繩索的人,談愛情,哪怕對方一次次許諾這刀永不會掉,但坐在刀下的囚徒如何敢信。
這麼些年,她沒法愛他,多半出於此。
「說著玩的,你還當真了。」徐志懷很快又改口,給了兩個迥然不同的回答,「沒什麼是你不能做的,做錯事了我也會幫你解決。瑤,我是你丈夫。」
說罷,他放開她,起身提起出門穿的外套,走下樓。
他找到吳媽,將大衣遞給她,道:「明天出門丟垃圾順道扔了,別讓太太瞧見。」
吳媽接過,看了看,正想說這衣服瞧著還新,怎麼要扔,一翻,右側腰部的內襯赫然出現一道筆直的裂口,足有一根食指的長度。
「這、這,怎麼搞的。」
「日本人拿刀劃的。」徐志懷冷然道。「這回不是普通的暴亂,是蓄謀已久。」
吳媽兩手攥著外衣,小聲問:「太太怎麼說?」
「她沒必要知道,我已經回來了。」徐志懷看向窗外,暮色四合中,正落雨。「你也別多嘴,傳出去了唯你是問。」
第十八章 生死場(三)
一步步入夜,天乍寒,雨飄飄灑灑地落。青灰的幕布零零落落塗抹著水痕,一些慘淒,一些頹唐,雨珠打在臨街的瓦檐,沙——沙——沙——
於錦銘一路聽著淅淅瀝瀝的雨聲,開車回家。
他停好車,拿鑰匙開門,進屋走到客廳,在墨綠色的沙發坐下。
賀常君聽見於錦銘關門的響聲,從書房出來,問要不要吃飯。要沒吃,趁還能叫,他趕緊打電話給大酒樓點菜,叫堂下夥計送到家。
他剛從譚碧那兒送盤尼西林回來,棉襖上一股香噴噴的脂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