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邊抬頭瞅著車廂號,一邊找鋪位——直到在最後一節硬臥車廂里,才終於找到了座位,再往後可就是軟臥的包間了。
恰好,三人的三個鋪位都在同一邊,剛好可以互相照應。
小高的嘴雖有點碎,人還不錯,二話不說就把行李扔到了上鋪,笑嘻嘻道:「我就喜歡睡上鋪,清淨。」
但他的笑臉沒維持多久,就垮了下來,只見從過道來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正是剛才擠車時傷到他的那個少民。
那人似乎發現了他的注視,鷹隼般的目光就朝他投射過來,把他嚇了一跳,連忙主動靠邊給對方讓道,卻見那人立刻停下了腳步,直接在對面的下鋪坐了下來。
見那人的鋪位居然正好在自己對面,小高的臉色就更不好了,這事兒說起來不大,但自己手腕還火辣辣的疼著呢,對方卻無知無覺的,哪怕是不知者不怪,他這心裡也免不了彆扭啊?
趙朱卻似乎是沒瞧見他的表情,她把下鋪的位置讓給了趙若蘭,接著把行李塞到了鋪位底下。趙若蘭則是把自己帶著的毛巾、臉盆從包里翻了出來,去了水房洗漱。
而趙朱這個「自來熟」,一見有人坐下,明明認出了對方是誰,卻也不顧忌小高的感受,就熱情地跟對方打起了招呼:「這位大哥,你也是去廣州啊?」
見趙朱跟自己搭訕,那人看向趙朱,也露出了個客氣的笑容:「不,我去江城。」
在沒有手機的年代,要坐幾十個小時的長途火車,跟陌生人扯閒篇可是打發時間的重要活動之一。此時人們心思單純,又純樸熱情,遇到聊的投機的當場拜把子也毫不稀奇。
小高雖然暗自腹誹趙朱跟傷了自己的外人也能談笑風生,但對此也沒法兒說出個「不」字來。
說著話,趙朱順勢就坐到了下鋪,擺開了一副侃大山的架勢:「哦,您是哪兒的人啊?看著不像我們本地人啊!我們都是應城的,要一起去參加廣交會呢!」趙朱的驕傲之色溢於言表,還從口袋中抓出了一把瓜子來,給大家都讓了讓,見他們都擺手不接,便放在了中間的桌板上。想了想,她低頭翻起隨身挎著的小包,又從裡面掏出了一盒煙來。
她笑眯眯先給小高讓了一根:「來,高哥,嘗嘗鮮,說是川煙,你嘗嘗看跟咱們這兒的有啥不一樣?」
接著,她又朝那大鬍子遞過去了一根,同樣笑道:「來,大哥,你也嘗一根。我聽說有的地方人家抽水煙,咕嚕咕嚕的,還有老長的煙杆子,煙杆子上還繫著個小布口袋,聽著怪有意思的。」
小高接過煙,順勢也接過了話頭兒:「你說的那是老旱菸吧?村里老人家愛抽那個,一般是黃銅做的杆子,小布袋裡裝的那是菸絲,往菸斗里塞上一小撮兒,一點著,嘿喲,那味兒可沖的很,一般人可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