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恆宇:「我知道你收到了。收到就好。」
蕭雲徊意識到,年後將近一個多月以來,他和袁恆宇的交流已經稀薄得堪比上班打卡,袁恆宇的字裡行間難免有些小脾氣。
蕭雲徊鼓起勇氣,想再哄哄袁恆宇:
【謝謝。有了這十萬,我心裡輕鬆多了。】
袁恆宇:「嗯。」
看見袁恆宇言簡意賅的回答,蕭雲徊的心刺痛了一下,他甚至不知道是哪一步,讓他和袁恆宇走到了這一步。但又好像,本該如此,只能如此。
躺在床上,閉目養神,思緒亂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蕭雲徊又聽見微信震動音。
袁恆宇:「我想見你,我想回去。」
蕭雲徊看到袁恆宇信息的當下,腎上腺素急速拉升。他想,如果這腎上腺素能持續半小時,哪怕半小時,他會立馬丟下橫亘在他和袁恆宇跟前的所有這些事,買張火車票,踏上不能反悔的旅程。
可惜人無再少年,衝動也唯有轉瞬即逝,他仍然冷靜地回覆:
【不行。】
【現在疫情還沒有】
他第二條信息尚未打完,就收到袁恆宇那邊的回覆:「知道了。你不必說,你說過很多次了。」
蕭雲徊知道,袁恆宇生氣了。
他正躊躇著該和袁恆宇說些什麼,對面卻像連珠炮一樣火力全開:
「我想見你,你不同意。我想給你打錢,你不給我銀行帳戶。我想陪著你,給你搭把手,你拒絕我。」
「我已經不想聽你的了。」
「你好像已經不需要我了。」
原來懵懂如袁恆宇,也會看清一段行將就木的感情當中,那些漸行漸遠背後的意涵。
猶豫很久,蕭雲徊發送出五個字。
【小宇,對不起。】
愛情開始時總繁花漫天,千百種形式,愛情結束時總有一句對不起,有人在抱歉,有人覺得被虧欠,無人能例外。
蕭雲徊看著袁恆宇的那頭「正在輸入中」,好多個回合,然後忽而變成一段語音來電提示。
他的拇指,在綠色的接線按鈕旁邊糾結到發抖,遲遲按不下去,直到按鍵消失在屏幕。
不一會兒,語音來電提示再次響起。
蕭雲徊深吸一口氣,終於接起電話。
袁恆宇在那邊的語氣聽上去並未特別悲傷,反而出奇冷靜,他一如往常地問:「我哪裡讓你不高興了嗎?」
「……沒有,只是我太累了,對不起。」蕭雲徊無法停止說抱歉。
「怎樣你才會不累?」袁恆宇說:「我可以改。」
蕭雲徊覺得自己已經沮喪到快要失語。
「你不喜歡承受我的人生,我就繼續我原來的人生。」袁恆宇又說:「我可以聽你的選擇保研,也可以這個月在學校好好做事。我可以改,也可以等你。」
「不要改,也不要等我。」
蕭雲徊回應袁恆宇:「過去的四年,你陪伴我,我陪伴你,都付出了真心。有你的每一天,都像做夢一樣開心,簡直是……不應該屬於我的開心。」
「只是這條路,現在到了盡頭,從今以後,你要走你的路,我要走我的路了。」
「對不起,小宇。」
第三次「對不起」出現時,蕭雲徊終於覺察出,袁恆宇的聲音似乎流露出些微的顫抖,他彷徨而遲疑地問:「我……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