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了聲是,恭敬地關上門出去了。
滿室荷香里,莊齊不安地笑了笑,「你要說什麼事,還不許別人打擾。」
唐納言盯著她的眼睛說:「要說的事當然很多,你都走了六年了,我能不過問一二嗎?」
小時候被家長支配的恐懼又來了。
莊齊像犯了錯的孩子,「你要問什麼?」
「不要那麼緊張,你也不是初中生了,我還真能罵哭你?」唐納言扔了打火機,溫和地抬了一下手,「怎麼離那麼遠,過來,坐到我身邊來。」
她搖頭,拼命地搖頭,「不要,就這麼坐著吧,挺好的。」
唐納言心灰意懶地笑了一下,「這是認真要和我生分,以前你不是這樣的,最喜歡黏在我身邊了。」
頭頂偏黃調的燈光打下來,照在他溫潤而深沉的臉上,冷白里溢出不正常的青色,像尊供人參拜的玉座菩薩。
唐納言已經被她從神壇上拉下來一次了,莊齊不想再有第二次。
歷史給人類所有的教訓里,有很重要的那麼一條——重蹈覆轍從來沒有好下場。
她有些稚氣地笑了,「哥哥也知道是以前,現在我都長大了。時間也過去了六年,很多事早已經變了。走的時候我說過的吧,我不會再愛你了。」
唐納言掀起眼皮看她,清淡的臉上生出一點寒涼,像湖面上乍起的冷風。
莊齊毫不退讓地回視他,這個時候不能低頭的,氣勢弱了就撿不起來了。
他們長久對峙的當口,服務生推了餐車過來,一道道地擺上圓桌,說慢用。
唐納言的面容緩和了一下,「先吃飯吧,不說這些。」
莊齊剛要拿起刀叉,門外就傳來一段問話。
一道年輕些的男聲問:「莊小姐是在這裡吧?」
她鬆了口氣,很欣喜的,立刻回頭朝窗外喊,「朱隱年,我在這兒。」
唐納言皺緊了眉頭,不悅地看向門口。
一個劍眉星目的男生走過來,莊齊起身開門後,很親熱熟慣地挽上他的胳膊,「我來介紹一下,這是小時候對我很好的哥哥,他叫唐納言。」
朱隱年禮貌地點頭,「哥哥好。」
唐納言沒有動,他怕他現在血壓不穩定,站起來要頭昏,摔倒了那真是個大洋相。尤其對面站著個青春年少的小伙子,更不能讓他看笑話。
他坐在椅子上點頭,「你好,怎麼稱呼?」
「朱隱年,您叫我小年就好了,家裡人都這麼叫。」
「小年。」唐納言意味不明地笑了下,眼睛死死盯著他的臂彎,那上面有他妹妹細嫩的手,他說:「你和小齊是什麼關係?」
朱隱年當然知道莊齊是拉他來當擋箭牌的。只不過她這個哥哥說起話來,怎麼和老丈人審問女婿一樣,隱約帶著怒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