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趁著眾人不注意,對她使了使眼神。
阮音一時沒琢磨出她的意思,綺蘿又暗暗扯了她的袖子,悄然抽出藏在袖口的鏡子,透過日光的折射,在她裙擺上寫下了幾個字。
阮音雖愚鈍,可急中生智,看了一遍,竟也悟出她的意思,腦中迅速飛轉,嘴裡卻懂得逢迎,「這在場的,哪一個不是學富五車,我不過是讀過幾年書,認了幾個字,實在不敢班門弄斧。」
「噯,嫂嫂這是謙虛了,還是……」她的眼裡雪亮雪亮的,看似天真爛漫,可阮音卻能讀出她另一層意思,語氣里隱隱的矜傲,大約是看不起她的出身,嫌她高攀了。
這也得益於她在家的經歷,每每要看人的臉色行事,揣度別人的意思,久而久之,她也比常人更懂得揣摩人心。
當然,她的下馬威其他人未必看不出來,可她目光睃了一圈,見到眾人百態的臉,心中也有略略有了數。
見她沉默,鶴辭緩聲開口,「妤娘初來乍到,妹妹又何必為難她,你們兩個一般的年紀,日後也算多了個姐姐關照,如此不好嚒?」
沒想到他一出聲,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望了過去,眸中浮現出訝然。
他端起茗碗,氣定神閒地呷起茶來。
明雪喲了一聲打趣道,「沒想到大哥哥也懂得憐香惜玉,我又沒有為難她什麼,這就護得跟心肝肉似的,可不像認識的大哥哥了。」
秦老夫人挑起眉道,「雪丫頭,這就是你不對了,他們新婚夫妻琴瑟和鳴正是好事,怎麼到你口中反倒酸溜溜的,哪有妹子吃嫂嫂的醋的?」
鄭姨娘趕緊附和,「正是,就是要考量新婦,在場那麼多長輩,也輪不上你,你算哪根蔥?」
明雪氣呼呼道,「姨娘何必對我冷嘲熱諷,我不過是隨口一說,嫂嫂若是不願我也不會強求,就我小肚雞腸是吧?」
秦老夫人向來溺愛明雪,聽到鄭姨娘這麼說,立即挑起眉鋒道,「
一家人聚在一處,莫非連一句玩笑話都說不得?雪丫頭不過是貪玩的年紀,哪有那麼深的心思,你這個為娘的,怎麼也不分青紅皂白?」
鄭姨娘趕緊低頭道歉,睿王也跟著道,「母親息怒。」
場面一度凝住,睿王妃這才慢吞吞開了口,卻是向著秦老夫人說的,「妤娘,你就隨便做一首來,老太君可是最喜滿腹才華的娘子,你做好了,定能得到她老人家的歡心。」
所有人目光又轉向阮音。
鶴辭壓低聲線安慰,「別緊張。」
有了他這句話,她心頭更有了底,默默挺直了腰板,朝著王妃道,「媳婦有一個不情之請。」
「你說。」
阮音徐徐道,「我雖讀過幾本書,但論才華自然比不過在座的各位,既然小姑說了,那我先拋磚引玉一回,等我做完一首,也想見識一下小姑的文采。」
雖在青源長大,可她一口官話字正腔圓,聲如玉鳴,甫一開口,秦老夫人便不自覺露出笑容。
鶴辭也悄然朝她投去眸光,見她竟化被動為主動,不禁暗自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