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聞阮昨天下午見到我的時候,就知道我是她的父親,那她為什麼,」
他頓了下,眉睫微顫,聲音在抖,「她為什麼假裝不認識我?」
難怪她說她叫聞軟,柔軟的軟,難怪她昨天那麼急切的離開,她假裝不認識他,她這是不願意認他。
「你們都瞞著我,是她不願意認我?」
阮灝以為父親會罵他偷看日記的事,已經做好了被嚴厲斥責的準備,突然聽到這句,他愣了下,卻也老老實實的回答。
「是。」
他小心斟酌措詞,「有個叫鍾蘭的阿姨,她媽媽的閨蜜,她叫蘭姨,蘭姨把您和她媽媽的事都跟她說了。」
「她說,她媽媽這輩子不可能再進阮家的門,所以她也不想進,她說她已經過了需要父親的年紀,所以也不想……不想認您,最主要還是怕奶奶知道,怕把奶奶氣出好歹,再重複當年的悲劇。」
阮成東眸中有痛色,悽苦也酸澀。
28歲,馬上29,生日是重陽節。
昨晚從沈音音嘴裡套出這些話,他幾乎是立刻就肯定了,聞阮是他的女兒,是他和聞蕙安的女兒。
他一夜未眠,興奮到恨不能馬上見到聞阮,可興奮過後冷靜下來,他把所有事情捋一捋後有個猜測:聞阮不想認他。
所以他今天早上,等醫生查完房,馬上把阮灝叫來了。
果然啊,聞阮不想認他,他的女兒不想認他。
——她說她已經過了需要父親的年紀。
是,他這個父親缺席了很多年,她心裡一定怨極了他,恨極了他,雖然他不知道她的存在,但這不是理由。
無論如何,都是他錯了。
是他對不起聞阮,對不起他的阮阮。
滿腹歉意的同時,阮成東心裡又被遺憾填滿。
聞蕙安當年求著他不要再去打擾她,求著他放下過去。
他知道經過母親一事,他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所以去接受家裡的安排,做一個被家族擺弄的機器人,雖然日子乏味枯燥,但也往前走了。
卻原來,沒從過去走出來的是聞蕙安。
聞蕙安瞞下聞阮的事,他最初有些怨,因為她讓他們父女分開這麼多年,冷靜下來,卻又很快釋然。
他能理解她,母親的幾次病危通知書,是他們之間永遠越不過去的高山,以母親的脾氣,接受不了她,自然也接受不了她生的孩子。
她一個人把孩子養大,已經很辛苦,他一點忙沒幫,又哪來的資格去指責她。
都是他的錯,怪他懦弱,不敢打探她跟二婚老公有多幸福,怪他選擇逃避,不敢聽到關於她的任何事。
如果他早點去找她,也不至於現在才知道,她給他生了個女兒。
阮灝長這麼大,從未見過如此失態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