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唯從抽屜里拿了一個錢包出來，脹鼓鼓的，像是要被撐破一樣, 她抽了一疊出來, 少說有五千。
疊成一疊的紅色，伸到周止一面前。
他的視線從錢到她的手上，再到她的臉上。
林唯側著頭，看著他。
「拿著，先給你用, 你的工資不會沒有，我讓你去給你要回來。」她抖了抖錢，另一隻手摸到手機。
「陳凌雲, 在嗎，進來一下。」她跟對面的人說了一聲, 就掛斷了電話。
周止一看著錢，還是沒敢拿。
那麼多，他還什麼都沒幹呢, 這是給他預支的工資嗎？
「拿著, 一會兒去買點衣服，找個搬家公司把東西搬到宿舍去。」她的手都要酸了, 直接遞到他的手裡。
這輩子沒有人對他這麼大方過，他最多也就收到過五十的壓歲錢, 還是小時候，後來掙的錢還不夠家用, 生病的媽媽，殘疾的爸爸，家裡還在讀書的弟弟妹妹，他的每一分錢都摳成兩半用。三千五的工資，他每個月往家裡打三千，自己用五百。
現在林唯一下給他那麼多錢，而且所有人在他遇到事情的時候都會讓他忍一忍，只有林唯說「不幹了，過來跟我。」
他是所有人的避風港，是他們的遮陽傘，卻沒有人想過這個少年本身也只是上大學的年齡，他的眼眶一下就濕了，只能狼狽低下頭假裝在看錢。
陳凌雲進來了，她是林唯公司的法務。
「你幫他要一下工資，然後處理完了帶他去簽合同，出去的時候幫我叫一下李總。」林唯說。
陳凌雲點頭，看向周止一。
「這邊來。」陳凌雲是典型的法務女士，一點多餘的廢話都沒有，帶著周止一出去了。
周止一最後看了一下林唯，他手裡拿著的錢像是在灼燒自己的手指。
「李總，林總找你。」陳凌雲敲敲李文娟的辦公室門。
「知道了。」李文娟立刻走出去。
周止一跟著陳凌雲到了法務辦公室，對方坐下，問了他一些關於他工作地的問題，他一一回答。她們公司的女人都好強的樣子，不僅僅體現在業務能力，更重要的是她們似乎都很沉穩，內核穩定。
而他腦子裡一直在想林唯。
剛才拿她錢的時候好像連謝謝都沒有說，她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個很貪婪的人，很沒禮貌的人？可是剛才這種情景確實是第一次遇見，他不知道作何反應，那淚水就含在眼眶裡，他甚至不敢張口說話，一說話那種哽咽就會暴露他的無能。
他不想她看到這樣的自己，可是她會不會生氣？
周止一陷入無止境的內耗。
陳凌雲喝了一口咖啡之後到行政辦公室拿了車鑰匙，兩人一起下樓去要工資了。
另一邊，李文娟到了林唯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