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即滿臉堆笑,上前握住王掌柜的手:「老哥哥,在這裡碰上了,也是咱們的緣分吶,不知道您貴姓?」
「鄙人姓王。」王掌柜得了璟瑄的眼神示意,開口道。
「王老哥,今日我做東,邀老哥哥與兩位少爺,一同去府城,同游畫舫可好?」
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如今倒是不錯的機會,畢竟康熙一行人已經去杭州了。
璟瑄當即開口:「爹,我要去!」
王掌柜虎軀一震,心裡更加絕望了,隨即無奈地點了點頭。
罷了,縣主要去便去吧,他們一家人都感念縣主的恩情,不就是當爹嗎?四爺要罰便罰吧。
紅燈十里帆檣滿,風送前舟奏樂聲。
皇瑪法也算頗有文采的帝王,奈何他昔日遊河所寫之詩篇,竟不能寫出眼前美景之萬一。
夜色幽深,光照流波,岸邊楊柳初生,畫舫遊人如織,好一個繁華的江南景象。
沿著畫舫漂流,岸邊有許多商販叫賣,茶饊子、大頭菜、水麵條、灌湯包、長魚宴……璟瑄便派小廝去買了不少回來。
她坐於畫舫中,蘇文與王掌柜正陪張地主在另一艘大船上,那裡燈火輝煌,歌舞不絕,可奈何蘇文他們都不許她去,言她只有九歲,還是留在另一艘稍小一些的畫舫,並且只能在二樓,不許下樓。
「如此美景,美食俱在,卻不能賞美人,真是人生一大憾事。」璟瑄遺憾極了,早知道把花卷帶上了,眼下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啟稟公子,有位姓秦的公子拜見。」王虎本上前稟報導。
秦公子?莫不是那小道士,他怎的來了?璟瑄心下百轉:「請他上來吧。」
又看了一眼想守在一旁的王虎與鄭龍二人,璟瑄道:「下去吧。」
這秦先生,怕是阿瑪派來尋她的。
畫舫牽徐轉,銀船酌慢巡。遠處是靜謐的河水,而燈影之下,有一錦衣男子。
來人正是秦遠,他卻並未進來,只站在船頭。
「小道士,你擋住我看遠處的歌舞了。」璟瑄沖他喊道,「過來吃些點心罷。」
小姑娘口氣倒是不小,他不進去是覺得失禮,畢竟在這個封建朝代,男女七歲便不同席。
「這於理不合。」
「無妨,我現在可是公子,」璟瑄在心裡狠狠地鄙視了一番,此人還是一如既往愛裝,初見的時候就是個假道士,如今他分明也是異世之人,卻裝作如此恪守禮教,當真是可惡,「不然就把你丟下去。」
秦遠無奈走了進來,船內很大,船的兩旁也豎著幾盞燈,那倚在軟枕上吃著點心的小公子,正是他尋覓多日的福安縣主。
自從縣主不告而別,他便接到了四爺的飛鴿傳書,要他務必找到縣主,將她帶回去,他連夜走了水路,四處尋到此處,不料她倒是機靈,竟是一路走了陸路到淮安。
那日聽聞有人在桃源縣酒樓,見到了九王爺小舅子,他便料定她會在此處出現,於是也只得打扮了一番,扮成貴公子,方能進得了這片河道。
來人端坐在一側,璟瑄打量著眼前的男子,被燈光晃了晃神,他依舊是俊美無雙的容顏,哪怕是錦衣華服,依舊被他穿得清新脫俗。
「倒也不必坐得如此端著,先生請隨意些。」璟瑄實在是看不慣他這個愛裝的做派。
緊接著,秦遠便盤腿坐下,用食指捻起一塊山藥糕,吃了起來。
他動作雖然有些隨意,卻依舊透露出一副高山冰雪之姿,連吃起東西來也煞是好看,仿若天上謫仙。
「真是夠了,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又做作之人。」璟瑄不知道別人怎麼想,但她自己是有些酸的:
她也算在系統與嬤嬤的指導下,苦練過宮廷禮儀的,可眼前之人卻輕輕鬆鬆,便讓周圍的人,認定他是出身不俗之人,她卻連扮成九叔的小舅子招搖過市,都要被懷疑一番。
她本想游畫舫,看美人,如今嘛,這美人也算是看了,她如此安慰著自己。
「我是不會回去的。」璟瑄索性攤牌了。
「我知道,」秦遠早就料到了她不會跟自己回去,他擦了擦吃過點心的手,「我跟著你們,這是底線。」
「這是你的底線,還是我阿瑪的底線?」
「自然是……四爺的。」秦遠扯了個慌,其實四爺是讓他務必帶璟瑄回去的。
他見她在此處如此開心,卻有些不忍心了——畢竟他也沒辦法,總不能把她打暈帶走吧?
至於她的安全,四爺給了他十幾個人手,個個都是殺人不見血的,被他安置在城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