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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這些官場的人情往來,暗中糾葛,雖然隱秘,仔細查證卻也能了解個十之七八,尤其是天地會在各府中均有內線。

而那後宅之事,尤其是與妻妾相處之事,縱使有丫鬟做內應,卻也是不好面面俱到的。

因此他作出醉心公務,不進內宅之態,這程家的宴會,他也是要跟著來的。

「賢兄莫慌,且稍待片刻,自有驚喜。」程夢雲拍了拍手,侍女們終於端上來了最後一道菜——一桶魚。

「一桶魚?我說老弟,你莫要開玩笑了。」

夜香劉哪裡吃過這種細糠?難為他送了多年夜香,此時卻要裝作一府長官。

不過也幸好劉知府本身出身不高,此時倒也沒有人懷疑他什麼,除了本就對「丈夫」有所懷疑的劉夫人,楊瀾漪。

她乍聽「劉知府」方才之語,只覺得五雷轟頂,渾身一個激靈,酒水便灑到了裙上。

不為別的,她母家便是富春江上,她出生那年,祖父望著滔滔不絕的江水,為她起名「瀾漪」,而富春江,正是此魚的產地。

劉知府未中舉前,每年四月初,都要隨她歸寧,不為別的,就為了那一口銀魚。

年少情濃之時,他也曾為自己親手作羹湯,便是這一道鰣魚。

鰣魚每年初夏入江河產卵,如同候鳥一般守信,因此也被稱為「時魚」。

他拉著自己的手,在富春江畔吟詩,對自己說:「待到來年,願為夫人共食此魚。」

奈何時魚守信,人卻早已經不同。他的官越做越大,離家的時間卻越來越多。可她愛過這麼多年,又怎麼會發現不了他近日的異常?

看來她之前的猜疑是對的,此人絕非她的夫君。

「芽姜紫醋炙銀魚,雪碗擎來二尺余,尚有桃花春氣在,此中風味勝蓴鱸。」程三公子卻也不急著解釋,他只道,「昔日東坡居士曾盛讚此魚,大人一嘗便知。」

廚子便現場動起了刀,開始烹製。

魚身剖開,平鋪特製瓷盤之上,鱗光閃爍,銀白如初,宛若新撈,鮮至極矣。

其上覆以薄醬,色澤金黃,香氣四溢,乃特製醬料與珍稀香料慢火熬製,既存魚之鮮美,又增層次之豐富。

席上諸位有懂行之人,已經開始讚嘆了:「還是程老弟有辦法呀,此時初初三月,便也能搞得到鰣魚。」

「聽說了嗎,這魚曾經可是貢品,」一位富商與一旁的兒子說道,「富春江距揚州六百餘里,這魚竟也如此鮮活!」

自前明到本朝,此魚都被列為貢品。不只是因為它的味道,更是因為它的稀有。此魚出水即死,最易餒畋,卻也使得它更加受追捧。

到底是底蘊深厚的大鹽商,如此一來,怕是不止知府夫人等貴婦人,各路揚州豪商大戶,便都覺得程府實力不可小覷,言語之中都更為恭敬許多。

哪怕是被璟瑄威脅,依舊能想到周全的名頭,還有利於自家的生意,這程三少雖是看人下菜,卻有幾分生意人的天賦,難怪與老九往來密切。

而胤誐此刻變了臉色,雖然鰣魚是貢品,可他也只是在年少時有幸吃過,後來皇阿瑪便不讓進獻了。

鰣魚出水即斃,實為朝貢之難題。地方官吏為之絞盡腦汁,致使驛夫斃命無數,良駒疲敝不堪,方得江南名鰣,及時呈獻於紫禁城御廚之中。

從明朝至今,皇帝們不僅自享,亦賜群臣以嘗其鮮。王公貴族、朝廷重臣,皆以得食鰣魚為榮之象徵,由是,鰣魚之價倍增矣。

而到了璟瑄的皇瑪法,也就是康熙這一朝,事情卻有了不同。

數年前,有官名曰余孔瑞者,上《代請停供鰣魚疏》於康熙皇帝。奏章中,詳陳運送鰣魚之弊,既勞民又傷財,並引孔夫子之「神聖」教誨,懇請聖上開恩,准其「停供鰣魚」。

在席上諸位感慨萬千,正當諸位官員們附庸風雅、吟詩作對之時,璟瑄聽著系統聲情並茂的解釋,不由得感嘆道:「這余先生,還是太天真了。他不讓皇帝吃,不代表底下的官員不會吃。」

後面正如璟瑄所料,果不其然,康熙同意了他的奏摺。自此,北京城裡的達官貴人們是不吃鰣魚了,但杭州的官僚豪商卻更加追捧。

不過就是一種心理:皇帝都不能吃的,我能吃。於是江南各地,尤其是杭州,豪貴爭先購買鰣魚,價甚貴,甚至凡是賓筵,其他魚都放到後面,鰣魚是第一選擇。

秦遠聽完璟瑄現學現賣給她的介紹,倒是頗為心動,他眼底含笑,望向璟瑄:「可惜我們不便於現身,不然倒是可以一飽口福了。」

皎潔的月光下,璟瑄又一次看呆了:面前這人眼波流轉,眉峰如聚,僅僅是站在這裡,就仿若一副山水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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