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禪寺里我們已經穿過喜服點過喜燭,這三拜就當做拜堂,不過這事是我私下決定的,他根本不知道。」
「雖然他不能嫁來神花府,但我可以去仙陵,他把流風闕當聘禮,還給我買龍鬚糖,連心都換給我了,我覺得很划算。」
「我喜歡他,你們不要罵我。」
他在心裡絮絮叨叨說完,才慢慢站起來,他抓著沈奉君的手,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來:「我們這樣拉拉扯扯,他們會不會在地下罵我?」
沈奉君篤定道:「不會。」
宮無歲狐疑地挑起眉:「你怎麼知道不會?」
「他們只希望你平安,不會罵你。」
我亦然。
宮無歲很聰明地聽懂了他的未竟之言,眼神亮起來,剛要說話,卻見沈奉君周圍忽然飛出一片紅蝶,緊接著一道熟悉的人影猝不及防出現在二人面前。
柳恨劍臉色是前所未有的差,在看見兩人手牽著手站在一片荒冢間時,更是差到了極點:「這就是你們的假死權宜之計?」
「我替你們拖延時間,你們就是這樣無所事事遊手好閒,在荒山野嶺的亂葬崗,在別人的墳前做這種不知羞恥的事?」
柳恨劍每次出現的時機都不怎麼湊巧,宮無歲清了清嗓子,略尷尬地鬆開了沈奉君的手,柳恨劍剛要發作,卻瞥見最右邊的墓碑上刻著「宮照臨」三個大字,頓時一怔。
他似有片刻恍然,很快就明白這二人出現在這片亂葬崗的緣由,陡然沉默下來。
宮無歲沒有察覺到柳恨劍突然變化的情緒,也沒像以前一樣針鋒相對,只笑了笑:「我們事情已經辦妥了,立刻就會啟程。湘君此刻傳信,夜照城又出什麼了事嗎?」
柳恨劍冷哼一聲,不動聲色地揭過剛才那些話:「燕孤鴻病重,越非臣抓了好幾位醫者回夜照城。」
宮無歲點點頭:「夢花已經到手,我們即刻出發去夜照,只要燕孤鴻活命有望,越非臣就不敢輕舉妄動。」
誰知柳恨劍卻打斷他們:「不行,你們先別過來。」
宮無歲皺起眉:「為何?」
柳恨劍揉了揉眉心:「三日前夜照城邊境就出現了成群的傀屍,正在合圍夜照城……如今各大門派都不相信你們未死的傳言,只以為稚君在報當年護生寺被逼死之仇。」
「那個金面人在故意逼你們現身。」
第71章
傍晚, 夜照城。
兩道人影乘著非攻鳥悄無聲息落地,二人皆穿皂衣,但身影挺拔, 只是兩張臉普普通通, 而且是扔進人堆里就找不著的那種普通。
其中一人挽著拂塵, 很有些吊兒郎當的模樣,眼睛卻帶著笑意,甫一落地, 他嘆道:「我不過睡了一覺,怎麼睜眼就變天了?」
沈奉君也仰頭看天,微微皺起眉:「今年的雪下得太早。」
他二人離開神花府後, 天氣就變得寒冷起來,非攻鳥還未落地,一場大雪就陡然席捲了夜照城, 目光所及之處, 皚皚白雪, 層層疊疊。
雪下太早, 冬日太漫長, 貧寒人家就容易熬不過冬天。
「你不要那麼一本正經, 放鬆點, 腰背別崩那麼直,這樣太奇怪了, 」宮無歲皺眉看了眼沈奉君, 他還有點不適應這人的新臉, 故而頻頻轉頭,提醒他注意儀態。
雖然他們以術法易容,但氣度是由內而外的, 沈奉君一舉一動都不似凡俗,很容易被人看穿,可他們想要悄無聲息進入夜照城,就必須隱瞞身份。
沈奉君像是後知後覺,他顯然不習慣做這種事,有些彆扭地縮了縮肩膀:「抱歉。」
宮無歲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終於嘆了口氣:「算了,這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改的,進城之後你跟在我後面,別說話就行。」
沈奉君「嗯」了一聲。
傀屍再次現世,就代表天命教徹底重出,加上越非臣的有心栽贓陷害,此刻宮無歲已然成為眾矢之的,更有傳言說他是新一任的天命教主,重生之後帶著教眾捲土重來。
各大門派受邀來夜照城議事,共同商議解決的辦法,情勢幾乎一邊倒,很難轉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