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劍時,言玉溪的動作除了有些僵硬外,根本無法看出他神色有一絲的痛苦,江以照心中猛跳。
明明他根本不需要這樣……
「姐姐……是我劍舞得不好嗎?你為什麼對我兇巴巴的?」言玉溪微微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在夕陽的餘暉中投出淡淡的陰影。
他眨著眼,眉頭微蹙,眼中全是委屈與受傷,輕抿著嘴唇。
他明明已經完成了江以照的要求,可為什麼得不到誇獎呢?
江以照有些愣住,「言玉溪,你劍舞得很好,但是在這之前,我更希望你不會受傷,我不喜歡你一邊逞強著受傷,一邊舞劍給我看。」
言玉溪抬眸,眼中有些欣喜,「江姐姐說……心疼我的傷嗎?」
江以照沉默,她說了這麼長一句話,為什麼言玉溪就只聽進去了這一句。
言玉溪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沒有人在乎過他的傷。
江姐姐是第一個。
給富人當小工的時候,沒人在乎過他的傷;聽母親的話,給其他女子下避孕藥後被發現後,母親沒有在乎他被打成重傷的身子;在村口給鄉紳的孩子做馬時,沒人在乎他的痛。
不過他的傷其實也不重要。
因為做小工時,富人會點頭誇讚他勤快;聽母親的話後,母親會誇讚他聽話;在村口時,他會得到很多朋友,成為眾人中的一員。
有這些就足夠了。
而江以照會在乎他的傷,也會給他誇讚。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被燙傷的手,那原本被他忽略的疼痛在此刻似乎變得清晰起來。
他的眼睛有些濕潤,或許是因為疼痛,又或許是因為其他東西。
但他仍然笑著看著江以照。
江以照一邊嗔怒地癟著嘴,又一旁摸出自己的手帕,摸出身上樓澈尋之前塞給她,讓她隨身攜帶以防萬一的藥,仔仔細細地給言玉溪包紮。
言玉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江以照,他看著江以照微微皺起的眉頭,那是在為他擔憂,江以照此刻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是因為他。
「痛不痛?」
「我不痛,姐姐。」
為言玉溪包紮完,言玉溪仔仔細細地看著江以照為他包紮的手,他轉來轉去,仔仔細細地欣賞著。
這個手帕,豈不是也是他的了。
言玉溪輕輕低頭,聞到手帕上淡淡的清香。
和江姐姐身上一樣的味道……
「江姐姐,我這次劍舞得好嗎?」言玉溪又問了一次。
江以照笑著點頭,「很好,你是我教過最有天賦的弟子了!」
言玉溪卻搖搖頭,「其實我舞得一點都不好,不及姐姐一絲半點,希望姐姐之後能繼續教我。」
江以照還未回答,卻又聽見不遠處傳來熟悉的聲音,冰冰冷冷的,與這溫暖的落日餘暉格格不入。
「確實舞得不好。」
江以照隨聲轉頭,看見樓澈尋著這太清山的道袍,一身仙姿傲骨,在落霞中顯得清冷。
言玉溪眸子瞬間冷起來,忍不住往江以照身邊又湊近了一些,兩人挨得極近,雖然只是微小的動作,卻被樓澈尋一收眼中。
「敢問樓師兄,玉溪是哪裡舞得不好呢?」他抬著眸子,看著樓澈尋,眼中波光粼粼,聲音柔柔。
「此劍法,心正則劍穩。其一,劍隨心動,意守丹田。以心馭劍,方能劍出無敵,其二,劍走偏鋒,奇正相生,靈活多變,可破萬難。」
「以上,你皆未做到。」
樓澈尋微微低眸看著言玉溪,清冷的目光掃過他一眼,話中冷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言玉溪心中冷笑。
又在裝什麼謎語人,說來說去不就是在說他心思不正,樓澈尋就是看不得江姐姐教自己舞劍,心胸狹隘,這種人也能做太清山的首席弟子,劍道第一人。
看起來冷若冰霜,實際上心裡早就心急如焚了吧,裝什麼清冷仙君呢。
「是啊,玉溪才剛學習練劍,定是不能做到這些的,不過有江姐姐教我,玉溪相信以後定能精進劍法,那時定會讓樓師兄刮目相看的。」
言玉溪卻依舊淡然一笑,抬頭看著樓澈尋,將自己被江以照包紮過的手不經意地抬起來,活動著。
樓澈尋臉上沒有一絲笑意,「江師妹的劍術固然不錯,但教授他人,尚有些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