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那一抹艷紅讓她想到了方才經歷的幻境。
那種無法掙扎又無從逃脫的絕望撲面而來,仿佛只要她在蚌殼上刻下自己的名,就又會重墜那虛妄的夢魘中。
心頭好似忽然浮現了什麼東西,像幾根羽毛聚在一起,齊齊從心頭拂過。
心癢難耐,連同渾身經脈都隨之一顫,思緒輕飄飄的,竟有些分不清幻境與現實。
甚至,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文昀的臉龐。
直到身旁傳來一聲輕咳,清染才乍然回神。
瑤宇心中雖有急切,卻不敢真的催促,直到心焦難耐之際,才見她有了動作。
不過,她並沒有在蚌殼上署名,而是將它塞回自己手中。
一同而來的,還有她一如既往平靜的聲音:「蚌王不是說就算不簽婚契也有辦法找到同心鐲麼?既如此,先帶本座找到那鐲子,我們再簽婚契也不遲。」
瑤宇的眸子沉了沉,幾分苦澀之意從眼底散開,沉默無言地從她手裡接過被還回來的蚌殼。
其實,他早就猜到了事情不會這麼順利。
可即便早有準備,在她拒絕的這一瞬間,卻還是止不住地心痛。
甚至忍不住去想,若同樣的情況發生在文昀身上,她是不是會毫不猶豫地同他締結婚契?
「蚌王?」清染許久沒等到回答,不由催促了一聲。
瑤宇回過神來,收起手中的結契石,若無其事般笑了笑:「自然是有法子的。」
說話間,他已取出兩枚羊脂玉佩。
質地溫潤,色澤光亮。
兩枚玉佩上分別雕刻著半朵蓮花,明明是白玉,可花瓣尖卻呈淡粉色,不像染在玉佩表面,而是從內裡層層透出來的。
此乃父王母后定情之物,他們曾將心頭血融於玉佩,以此起誓,一生一世一雙人,永不背棄。
後來,母后病逝,父王退位閉關,這兩枚玉佩便傳到了他手上,希望他能贈玉佩以定情,守一人至白頭。
「給。」瑤宇眨眨眼,斂去眼中情緒,將其中一枚玉佩繫於腰間,另一枚遞給清染。
見她將信將疑地翻看玉佩卻遲遲沒有動作,又故作輕鬆道:「此玉佩是我父王母后的定情之物,特借來尋同心鐲,等用完便會還回去,神女不用有負擔。」
到大婚那日,我再親手給你繫上。
最後那句,瑤宇沒說。
清染點點頭,也將玉佩掛於腰間。
隨著玉佩繫上,瑤宇的袖中忽然溢出一道紅光,他急忙取出輿圖,果然巫夕山深處多了一個紅點。
「看,是同心鐲的位置!」
第98章
請求 我不想讓她有負擔。
斷魂崖是冥王懲處惡鬼之地。
有些惡鬼生前作惡多端, 死後到幽冥依舊不知悔改,戾氣不消。
這樣的鬼魂便不得重入輪迴之門,或永囚陰司獄, 或被斬於斷魂崖上。
正因如此,斷魂崖集聚了整個幽冥大部分的怨氣,怨氣經久不消,聚集於崖底,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凝出一池子水來。
此時,文昀正站在怨念池畔。
還未入水, 失去清染的痛苦就已放大了三成, 一顆心在胸腔內橫衝直撞, 每跳動一下,便是撕心裂肺之痛。
他只抬手壓了壓心口。
隨著指尖一挑, 解開披風, 將其隨手扔在一旁,而後縱身跳入池水中。
此池怨氣凝重,水色渾如墨染, 粘稠若膠,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
入水瞬間,文昀匆匆一瞥,還未來得及看清水底之況, 仿佛被無數雙冰冷的手緊緊拽住身體。
那怨念,如同從地獄深處湧出的寒流,帶著無盡的哀嚎與詛咒,直衝他的心脈, 滲入靈魂。
「她不愛你了,再也不會愛你了。」
「你瞧,你為她做了這麼多,她還不是要嫁他人為妻!」
「我要是你,就去殺了他們!得不到,就統統毀掉!」
文昀被心底深處的聲音擾得頭疼欲裂,雙手緊緊壓著兩側太陽穴,用力甩頭,試圖驅散腦中嘈雜的聲音。
可那些聲音似乎就種在腦海深處,將他心底隱藏得極好的貪婪與怨念都激發出來,好讓他看清自己那顆黑透了、爛到骨子裡的心。
粘稠的池水粘在皮膚上,透過毛孔侵入體內,化為銀針,沿經脈血液附著在心臟上,讓他的每一次心跳都從無數根銀針下划過,痛徹心扉。
從前的回憶在水中逐一浮現,一幀一畫,零碎得難以串聯。
可若是仔細瞧去便會發現,這些畫面皆是他最不願面對的痛苦。=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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