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你這些年都在當旅人,四處遊蕩,沒有妻兒,三月節突然來到五溪城,難道不是過來履行約定?」
闕月抬起下巴,注視對方眼睛,讓人不能輕視她說的每句話。
「不是。」
玄暘回答地很快,他接著往下說:「我與族人要去大皋城辦事,正好路過這裡。」
只是輕微的情緒波動,玄暘還是察覺到闕月緊繃的肩臂放鬆了。
「闕月,我有件事想問你。」
闕月頷首,示意說吧。
「我沒忘記當年跟五溪君的約定,不過——我對你的記憶,就記得你小時候流鼻涕玩泥巴……還是說,你喜歡我這樣的?」
矛頭往下移動,瞄準咽喉,這姑娘天不怕地不怕,惹怒她說不定真敢下手。
舉起雙手,玄暘表示妥協。
闕月緩緩收回長矛,淡淡地說:「在我看來,喜不喜歡沒那麼重要。如果五溪城需要你,我會選你當我的丈夫。」
留下這句話,闕月轉身離去。
「闕月,明明有一種方法讓白湖人回去,把霧月的孩子交給白湖。」
這一段話,玄暘用的是岱夷話,闕月聽得懂。
闕月沒有回過頭。
春寒料峭,果然夜風有點冷,玄暘攬緊斗篷,心想那名羽人族巫祝,今夜不知道被安排住在哪裡?
按以往規矩,應該就住在祠廟附近吧。
漫無目的在城中閒逛,耳邊傳來城郊歡快的歌舞聲,熱鬧的三月節啊。
與其為還沒到來的麻煩事煩惱,不如跳舞。
月上柳梢,參加篝火會的男女陸續離開,有的和夥伴們說說笑笑,一起回城,有的花前月下說著悄悄話,情意綿綿。
麂子孤單一人來到篝火邊坐下,身旁只有靠著樹幹坐,手捧一隻陶酉,用根蘆葦杆吸酒的玄暘。
「獐牙大哥,你喝那麼多酒,要是喝醉了,我扛不動你。」
「江皋族人會在秋天將採摘的野果子塞進陶酉里,釀成果酒,來年春天喝,他們管這種酒叫春酉。五溪城的春酉味道最好,要嘗嘗嗎?」
陶酉遞到麂子手上,他拿來一根蘆葦杆,插進陶酉細長的壺口,吸了口酒,有點酸,有點甜。
「我不會說江皋話,沒有姑娘理我,獐牙大哥,你怎麼也一個人?」麂子用一隻手托住腮幫子,模樣有點沮喪。
「我這麼大年紀啦,人家姑娘瞧不上。」將手臂搭在後腦勺上,玄暘身子後仰,躺在樹幹上。
他剛來篝火會,篝火會就散會了。
正無所事事,聽見有人從身邊經過的對話聲,玄暘抬頭一看,見到灰犬被夥伴扶著走,腳步發虛。
「他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