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南問:「大皋君該怎麼處置,看來他既不能殺麂子,也無法處決玄邴。」
玄邴是玄夷城城主的兒子,身份不同一般。
玄暘回答:「麂子被釋放,玄邴沒有遭到追責。每個氏族都有古老的規矩,有一項規矩,在各部族間通用,這個規矩即是:為救人而殺人者無罪。」
「確實,我們羽人族也有類似的規矩。不過老規矩人們往往不會遵守,只有固執又守舊的人,才用上古的規矩約束自己。大皋君不想殺玄邴,才支持這個古老規矩吧。」
玄暘將青南攬入懷,低喃:「青南,人性很複雜。」
「你們就此離開大皋城,返回岱夷?」
枕著對方結實的肩膀,青南推測後續。
「不是,我們在大皋城又住了一段時日,玄邴想和大皋城人修好關係,他學習江皋話,將自己的財物——除去水晶,盡數交給任灰家人,做為賠償。
後來的日子,過得還算順利,沒有糾紛,沒有恩怨,夏天結束,我們決定返回岱夷,大皋君也在此時同意聯姻。」
聽見玄暘這段講述,青南思索起來,他分析:「水晶似乎只在岱夷的土地出產,它是刻玉的工具,老玉匠們說別處山裡的石頭,能琢磨玉器,說的便是水晶與燧石。
江皋族的都山出產優良玉石,我聽說大皋城的玉匠工藝精湛,大皋君的財富來自玉器,你們攜帶的水晶,哪怕對大皋君而言也極為珍貴吧。」
「水晶在別地也有產,不過它仍很稀罕。確實珍貴,所以玄夷君為兒子娶媳婦用水晶下聘,任灰死於貪婪,而我領了個護送的差事。」玄暘這句話似乎是在抱怨。
青南很詫異,他還是第一次聽到玄暘抱怨。
「大皋君嫁女兒,闕月來大皋城獻賀禮,我向闕月打聽你的近況,她跟我說你已經返回羽邑。婚禮過後,我護送玄邴和他的妻子過似河,將他們交給前來河岸迎親的隊伍,我便隻身一人渡河南下。
又向南走了一段時日,在深秋抵達羽邑。」
在玄暘的講述中,似乎是一件極簡單的事。
青南清楚獨自旅行的風險極大,南下的道路驚險,崇山峻岭,野獸遍布,偶爾能遇到聚落,但很多聚落對異鄉人並不友善。
青南問:「你說的似河,可是那條貫穿岱夷土地的大凶河?」
「你們羽人族離它遙遠,卻給它取了個『大凶河』的稱呼,無風無浪的時候,橫渡它並不難。」
玄暘閉上眼睛,大概是說得有些倦乏了,南下的道路漫漫,他沒有好好休息過,此時身處青南身旁,讓他感到格外的舒適和放鬆。
「玄暘,隔壁院子還有間房,我用來存放製作竹文的竹材,收拾得還算乾淨,你是不是該去別的地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