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旸坐起身,把一只手搭在腿上,注视月光下的身边人,只能看见轮廓,就算是轮廓,想到时隔多年,这个人就这么活生生的坐在自己身旁,都感到不可思议,以致滔滔不绝:“我回程还会经过五溪城,到时你如果还在五溪城,由我来护送你回羽邑。这些年来,我有时会想起羽邑,想回去看看,在那里度过一个夏天,捕鱼猎鹿,採桃摘枣,要是遇到雨天,就哪也不去,躺在青宫的屋檐下,看雨水像珠子一样落在鹅卵石铺的彩色散水上。”
仿佛看见宫城池苑里盛开的荷花,听见青宫大院里那棵高大的木荷树传来的蝉鸣声,雨断断续续下着,野鹿在已经成为沼泽的城郭荒废地带出没,从茂密的藨草丛里露出一对对灵动的鹿角。
在玄旸的讲述中,青南仿佛回到了过去。
雨声在木窗外滴滴答答下着,敲打地面的散水,少年玄旸就坐在少年青南身旁,在犯困的夏日午后打着哈欠,不久身子就歪靠在门框上,像似睡着了。
他头上缠的布条已经拆去,额头上留有一道浅浅的伤疤,随着时间推移,这道伤疤会淡化无痕。
青南拍去飞溅在发丝上的雨雾,悄悄侧过身去听玄旸的鼾声,他是否睡着了?
刚贴近玄旸的脸庞,突然就被对方揪住衣襟,拽入怀中。
温暖的唇轻轻蹭过青南的唇角,慌乱中,见到玄旸少年意气风发的脸上得逞的笑容。
那时的青南还不是青宫之覡,没有面具,无法隐藏自己的情愫。
他摸了摸被碰触过的唇,露出惊诧的表情。
附近的人语声将青南从回忆中拉出来,看来草坡这里是情侣们谈情说爱的优选地带。
青南站起身,拍去长袍上的沙土,心想该回城了,他说:“我有个随从,叫乌狶,是个老练的猎人,不需要你来护送。”
把头上的羽冠摆正,整理下衣服,青南听见身后方那人的声音,是温柔的轻唤声,唤他的名字:“青南。”
本不该搭理,但今夜青南心情有些微妙,没有回应,也没有走开。
青南。
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名字,是自己世俗的名字。
由玄旸口中唤出,更显得特别。
“你有喜欢的人吗?”
“你与巫盈亲好,你喜欢她吗?”
听见意料之外的话,青南感到莫名其妙,随口便回:“我为何要喜欢她?”
青南抬脚刚要走,被玄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在树上,高大的身体压上来,青南没能完成挣扎的动作,对方的脸就撞上自己的面具,撞得鼻子疼,那个凭借速度与力量犯浑的家伙,正用力吻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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