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錢人眼中只是一塊配飾表、一件奢侈品、一輛代步車的價錢……
程洵也估計也是這樣。
估計是聽到她剛剛的抽氣聲,程洵也問:「冷?」
徐念溪對上他從後視鏡看來的目光,連忙搖頭,態度不由得更侷促幾分:「不冷。」
程洵也「嗯」了聲,還是調高了溫度。
剩下的時間,徐念溪和魯惟與全程正襟危坐。
只是路程不短,天又才蒙蒙亮。
立冬後的凌晨霜凍得厲害,車行駛時能聽到輕微的冰棱刮擦聲。
徐念溪昨晚沒睡好,這會兒又醒得太早,聽著這種聲音,忍不住閉上眼。
魯惟與就感覺有個毛絨絨的東西壓在她的肩膀上,她扭頭一看是徐念溪,「怎麼睡著了?醒醒……」
剛叫一聲,程洵也似是隨口一說:「讓她睡吧。還有會兒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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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這段日子以來,徐念溪睡過最好的一次。
好像一顆缺水的多肉植物,一下喝飽水後,情不自禁舒展起葉片。
「溪溪,到了,醒醒。」
徐念溪拖著聲音「嗯」了聲,人還迷迷糊糊的,被魯惟與牽著下了車。
「謝謝。太麻煩你了。」魯惟與對程洵也道。
程洵也看了眼腦袋埋在魯惟與背上打瞌睡的徐念溪。
她聽到魯惟與說話,抬起頭,跟著認真回復,「不客氣。小魚。」
魯惟與:「……」
她們倆到得剛剛好,另外兩個伴娘剛弄好妝造,正好到她們。
蔡嫻嫻的母親過來往她們嘴裡,一人塞了一個小籠包,「謝謝你們平日裡照顧我們家嫻嫻。」
等化妝師給她們弄完妝造,整個房子都忙起來了。
雖然昨天有反覆確認流程,但還是免不了一通手忙腳亂。
妝造、道具、隨身物品……
各種擰成一團亂麻。
好在早上九點,都大致弄得差不多。
也到了新郎上門的點。
房間裡鬧做一團,堵門的,給紅包的,做遊戲的。
魯惟與是個人來瘋,全程參與感滿分。
等這個環節結束,徐念溪提著蔡嫻嫻的婚紗裙擺,從房子裡出來,正好是上午十一點。
他們一行人出發去了酒店。
賓客到得差不多,司儀站在台上預場。
她們倆站在台後,看著蔣鵬文單膝跪地,向蔡嫻嫻告白。
記憶中,蔣鵬文最不喜歡寫作文,每次試捲髮下來,都會因為800字的作文沒寫完,被張春燕一通訓。
但蔣鵬文依舊死不悔改。
高考前,張春燕還揪著蔣鵬文的耳朵,讓他哪怕通篇胡說八道,也要過800字,閱卷老師很看字數給分的。
可這次的告白信卻足足有兩三千字,有他和蔡嫻嫻第一次認識,第一次說話,怎麼樣告白,他計劃怎麼求婚……
一點一滴都包含在內。
魯惟與聽得眼眶都濕了:「好好啊,突然有點嚮往起婚姻。溪溪,你呢。」
徐念溪笑了笑,「我還好。」
她從不認為,這麼美好的感情能降落在她身上,自然也不會覺得羨慕或者可惜。
就好像,蔡嫻嫻母親怕她們餓著,夾小籠包餵到她嘴裡。
那個瞬間,她永遠不會像蔡嫻嫻一樣,「啊」地一口咬下,然後親昵地說「謝謝媽媽」。
她只會覺得陌生、生疏、緊張。
生怕自己搞砸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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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念溪起得太早,見這會兒已經忙得差不多了,和魯惟與交代聲,「我去趟衛生間。」
衛生間裡,徐念溪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就算有妝容掩蓋,卻也依舊顯得憔悴,黑眼圈好像刻進下眼瞼。
她輕輕吐出口氣,用水拍了拍臉頰,稍微打起些精神。
就在這時,身側有一道很高大的陰影斜著壓下來。
徐念溪關了水龍頭,扭頭看過去。
是程洵也。
他低著頭,水流沖刷著他的指縫。
他有雙很好看的手,骨節分明,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甲床還有很健康的粉色半月牙。
想起嚴岸泊說的,他上次裝作不認識她,是因為她那會兒,沒主動給他打招呼。
「程洵也。」徐念溪主動喊了聲,而後幾不可聞頓了下。
高中時,她和他並不相熟。
只是接受過他的好意。
七年過去了,他和她之間更加生疏的關係,更加明顯的身份差距,讓徐念溪一時想不到該用何種話題切入。
程洵也關了水龍頭,抽了張紙擦乾手,低眼看她,「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