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鈺輕靈的聲音便在她的耳邊響起。
「那便順勢向你祖母提親。」
微月紗衣的觸感在阿笙的手背旁似有似無地摩擦著,帶著冰涼。
但這涼意卻退不了阿笙臉上的紅。
她感受到自己心緒微顫,卻只有片刻,便用力一把推開了裴鈺。
她抿著唇,倔著脾氣,故作兇狠地瞪著眼前的人。
但臉上的紅暈卻出賣了她。
裴鈺反倒覺得她這模樣甚少見到,幾分有趣。
他伸手將阿笙的幾縷耳發繞至耳後,聲音帶著幾分誘哄。
「你看,當年你不惜毀了自己容貌也要跟我回去,有些事便是早註定的。」
自通州之時,裴鈺便知,這世上之人禮拜的都是那個禮教無雙的裴氏家主,而唯有阿笙是為了他這個人而來。
他亦勸了自己許多次,但這滿世間唯一一個敢陪他痛、懂他難為的人,他卻還是放不下。
裴鈺為她理好了那縷長發,似乎很滿意。
下一刻,阿笙卻伸手擋下了他的手。
他的話讓阿笙冷靜了三分。
阿笙細細地看著裴鈺。
「你憑什麼認為,只要你轉身,我便會一直在?」
聽聞阿笙這話,裴鈺斂了斂眉目,他眸光柔軟,如嘆息般,道出了那句阿笙等了許久的話。
「對不起,我應該尊重你的想法。」
天光總是偏愛於他,在他低斂的眉眼上投下細細碎碎的光,如畫中的剪影,讓人心中生憐。
阿笙抿了抿唇,這人定然是故意的。
裴鈺這狐狸腸子,若這般與他談只有被拿捏的份。
因而,阿笙也端起了笑意。
「既然要尊重我的想法,那麼是不是該聽聽我的話?」
裴鈺聞此抬眸,一副仔細聆聽的模樣。
阿笙故作為難,「你看,眾人眼中現在這認親的儀式已經成了,總得要將樣子做好了才是。」
「還有皇帝的那份旨意在,我現在也只能這麼著了。」
「這禮不能廢不是?」
從前的裴鈺端著禮教無雙之名,禮不能廢是他為人的箴言。
阿笙這是拿話堵他。
但裴鈺聽她這刻意輕柔的語氣便知她那點彎彎腸子又開始繞他了。
說著,阿笙往前走了一步,主動地環上了裴鈺的腰間。
她見裴鈺微微一愣,唇角的笑勾了勾。
而後踮起了腳,在他耳旁輕聲道:「我們還得好好做一段時間的兄妹,對吧,兄長。」
說完,她便不顧裴鈺會有何反應,輕輕推開了他,而後快速往後退了幾步,拉開了二人的距離。
裴鈺看著眼前的少女初成,她眉眼帶著明媚而狡黠的笑意,斷無女娘的羞澀神情,那滿眼的算計就差寫在了臉上。
裴鈺微微抬頭,微眯著眸光端倪著阿笙,知她此舉是心中多有不甘,倒也並不在意。
他此舉突然,壞了規矩,與阿笙而言亦少了尊重,她心裡是有氣的。
所以他並不介意陪著她鬧,直到她心中的氣消了為止。
此時,殿外的腳步聲傳來,阿笙聽著小桃推開閣門的聲音,趕緊轉身將窗邊的簾幕放下,將裴鈺的身影藏在其內。
小桃帶著清水返回,見阿笙臉色微紅的模樣,不由問道:
「姑娘可是覺得這錦服悶熱?要不換了?」
阿笙故作平常,點了點頭,「換了吧。」
此時,小桃覺得閣內的光似乎暗了些,這才發現窗邊的紗簾被放了下來,直接便走了過去。
阿笙轉身便見小桃隨手一撈,就連阻止都來不及。
然而,紗簾撈起,一室染盡秋日風光,卻不見了那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