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往下看了一眼,慢慢收回了腳,從窗台上跳下來。
有些戀戀不捨地望了一眼自己費了好大力氣才「敲打」好的窗戶,一點點挪到門邊,身體緊貼著門,小心翼翼推開一個細縫。
遠處有唯一一個發著微光的圓點,細密的銀鈴聲驟然響起,那個圓點倏地閃了一下。
快速地從上下兩端向中間聚攏,再分開,然後變得更亮了些。
鍾珩盯住那個圓點,覺得自己應該是看錯了,又或許只是因為自己眨了下眼。
然而接下去,那個光亮就徹底沒了,因為鍾珩剛剛一直盯著亮處,此刻突然沒了有些不適應,揉眼睛的時候沒控制好扶門的力度,將原本只有小手指蓋大小的門縫開到了兩指寬。
把手放下來的時候,鍾珩抬起眼皮,與面前的眼睛對視上。
那個女人突然笑了,尖牙上還沾著血。
她伸出長著長指甲的手,扣住門板,企圖把門打開,露出十二顆牙齒笑,喉嚨里發出「呼嚕嚕」的聲音,有些興奮,還有些急促。
她扒了兩下門,然後換作去抓鍾珩,「孩子,你看見我的孩子了吧?我認得你,是你的朋友把我的孩子拿走的,」她的語氣變得急切,「你見過他,一定的,告訴我他在哪兒?」
鍾珩毫不猶豫關上了門,女人的手被夾在兩扇門中間,慘叫一聲,將手縮扁收了回去。
「嗬嗬嗬。」
那笑聲越來越遠,鍾珩這才靜下心來思考。
那女人披頭散髮,滿口尖牙,眼眶是黑的,眼睛裡似乎是有紅血絲,鍾珩雖然離得近,但黑天的條件不允許他看得那麼清楚,只是覺得她的瞳孔很大,和眼白分配的比例十分不均,看著十分不協調。
認得他……
鍾珩想起來了,是待產室里的那個孕婦。
他覺得自己應該回去看看,一開門,銀鈴聲又響了一遍,這回外面沒有那個圓點了,也沒有女人。不過他剛走了一步,一雙手從後面搭在他的肩膀上。
鍾珩渾身一僵,悄悄握住了刀柄,轉頭,兩個熟悉的輪廓。
維麗維琪朝他笑,低垂著的眼眸里泛著光,「您要去哪兒啊?這個時間,可不是適合出門的時間。」
她們似乎是要笑,但這個時機不對,鍾珩才剛剛對這裡的機制有了一點猜測,而且那兩個人很可能已經出事了,他沒什麼耐心和她們玩什麼cosplay的遊戲,轉身利落的一刀——說話聲戛然而止,連反抗的機會都沒給。
弄得鍾珩都有一點震驚,死得也太乾脆了,血濺出來,崩了幾滴在他衣服和臉上,鍾珩拿手背一蹭,低頭看自己的手,看不太清,但是殺得如此輕鬆,一定和神使脫不了干係。
沒耽誤很長時間,鍾珩繼續摸索著往回走,想數一數經過了幾間房間,結果摸到第一間的時候就愣住了。
他出來的那間房上的門牌——12顆星。
他進去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如果鍾珩沒記錯的話,應該是11顆。
他一邊往前走一邊摸各個房間的門牌——9顆星,11顆星,一個太陽……
「小孩子,上鐵橋——」
「餓不死,記不牢——」
「翻花繩,踩高蹺——」
「踢皮球……哈哈哈哈哈哈」
「你唱錯了。」
「別打岔。」
「嘿,你知道皮球是怎麼做的嗎?」
「不知道,別說了,我要回家吃飯了……」
鍾珩聽著耳邊突然響起的童謠,摸到了第4扇門,也就是他原來的房間。
他推了一下,沒推開,又敲了敲,也沒人應。
鍾珩一點點皺起眉,他直覺黎夜不會說話不算話把曾明和顧佳丟下不管,但他們都不在——鍾珩打算到待產房找找看。
腳腕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鍾珩低頭把它撿起來,是滑溜溜、油膩膩的觸感,有些軟,還帶著一點彈性,偶爾會有一點突出的毛茸茸的感覺。
他只覺得這個觸感有些熟悉,就被人叫住,「嘿!那是我的球,踢給我。」
球?鍾珩又低頭看了一眼,而後想到什麼似的,胃裡一陣波濤洶湧,差點就當著那小男孩的面吐出來了。
鍾珩感覺把球給他丟了過去,小男孩兒接住球,「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