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珩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踩在了鋪滿的觸手上。
那叢月季長得很高,鍾珩還要跳一下才能到地面,落了地趕緊心疼地把那些觸手收了起來。
「沒扎壞吧?」
觸手們在鍾珩眼前挨個展示了一遍自己,抖一抖,被扎到的地方的絨毛就都抖掉了,接著長出新的來。
看到這些小東西沒事,鍾珩才放心地把它們揣回了衣服里,蹲下身去看那堆花。
這些花剛遭了一次暴雨的洗禮外加自己踩了一遍,卻一根倒下的都沒有,就連花瓣都沒掉一片。
鍾珩伸手往花瓣上摸了摸,是一種奇怪的、軟膩膩的手感,不像真花,而且一捻就碎,更不像剛才能挺起一個人的東西。
鍾珩想再摸一朵試試看,剛鬆開手,就發現手上都是殷紅的汁液,像極了第一晚在水晶吊燈上看到的那些滴著血的花。
他的手放在了另一朵月季的花瓣上,輕輕一捻,仔細觀察才發現,那根本不是碎了,而是——
化了。
那片花瓣上沾著點雨水,兩片花瓣的汁液疊在一起,又混了水,剛才被鍾珩錯過的味道終於讓他捕捉到了。
鐵鏽味兒,帶著一點點腥,和腐爛的臭。
鍾珩有點猜到是什麼了,猛地站起來弄得頭一暈,又蹲回去,下意識抓到了旁邊的月季花梗。
尖刺扎進鍾珩的手掌心,鮮血瞬間沿著刺被吸進花莖中,同一根上的花苞緩緩綻開,在鍾珩眼睛裡慢慢放大,最後大得可以把他整個人都裝進去。
鍾珩雙目變得無神,那月季太好看了,並且在不住地邀請他。
在他的手馬上要伸進花蕊里時,一個東西纏住了他的手腕,死命地將他往後拽。
鍾珩一個重心不穩被拽得坐在地上,「嘶。」
好涼。
糯米糰子拽完撤回觸手,鍾珩意識還沒太清醒,它跳上鍾珩的肩膀,觸手薅著他的耳朵,在他耳邊不遺餘力地——「嗷」了一聲。
第14章
「喔!」
鍾珩眼神瞬間清澈,捂住耳朵,感覺自己以後要當一個聾子了。
他敲敲自己的右耳,還能聽見「咚咚咚」的聲,好像沒事兒。
但下一秒就覺得有什麼東西從耳朵里流出來了,他伸出一個手指輕輕一抹,紅色的。
鍾珩側頭去看那個蒲公英。
小糰子自覺自己好像做錯了事,眼巴巴地盯他,還縮了縮脖,下面一半灘成水了貼著鍾珩,帶著一點愧疚。
鍾珩看它委屈巴巴的樣子就有點好笑,再說他本來也沒生他的氣,說到底它還幫了大忙。
鍾珩上手揉了揉糯米糰子的頭,把那點血蹭在了那叢白花花的毛里。
「謝了。」
小糰子一聽,開心了,支棱起來,做起了後續補救工作。
——用它的小觸手擦鍾珩耳垂上的血。
半干不乾的血本來就是粘的,所以最後不僅沒擦掉,還蹭了一堆毛上去。
鍾珩把它拽開,手指著它的鼻子——大概是鼻子的位置吧?
「別亂動了。」他蹭蹭自己的耳朵,打量了一圈那些月季,這麼多短時間肯定是解決不了的,於是鍾珩還是打算先看看別的。
他從地面往樓上看,燈全都是開著的,裡面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鍾珩挨個找過去,意外地在一間房間裡看見了自己。
第二個出現在視野里的熟人是黎夜,接著是曾明。
沒有顧佳。
鍾珩看著這個「自己」一會兒長得像他,一會兒又變成別的摸樣,皺著眉轉了一圈,又在另一個房間看見了自己。
「自己」正轉頭往外看,然後發現坐在旁邊的黎夜默默地往這邊挪了一點。
鍾珩感覺這個畫面十分眼熟。
過了一會兒房間裡的「自己」離開了,不久後他跳下來的那個房間出現了「嘭」的一聲,幾塊玻璃碴從上面掉下來。
小糯米糰子對長得跟鍾珩一模一樣的人很感興趣,眼睛瞪得圓溜溜地仰頭往上邊看,不時偷偷摸摸伸出一小根觸手往鍾珩沾著點血的耳垂上抹一下,然後伸進嘴裡含著。
鍾珩本來是沒有察覺的,直到那小東西越湊越近,到最後直接咬在了他耳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