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會不回來了吧?」曾明兩隻手握拳敲了敲空氣,踱步地速度快了點,「不會吧不會吧,這後面可怎麼弄啊?」
「完了完了。」
「你再念叨我才真的要走了,」鍾珩進去把門關好,「吵死了。」
他目光掃過門板上貼的地圖,把那個東西扯下來,轉身一步還沒往前邁,迎面撞上「飛撲」過來的曾明。
「鍾老大!你——」曾明從善如流地叫道。
結果嘴張了一大個,幾隻觸手從他口袋裡湧出來,呼了他滿臉。
曾明剛抬手要把那些東西從臉上拽下來,那些觸手就嫌棄地收了回來,在鍾珩旁邊抖了半天,又互相蹭了蹭,好像摸了什麼髒東西一樣。
鍾珩往後一步走,側頭扁著眼睛上下打量曾明,「你怎麼回事?第一天見你也不是這樣的啊?」
「能屈能伸,能屈能伸哈,噗,呸呸呸,」他從嘴裡吐出幾片毛,鍾珩又往後退了一步,「這什麼東西啊?!」
糯米糰子表現出的受傷和震驚比曾明還嚴重,它露出一對圓溜溜的大眼睛,挨個觸手伸到眼前看,趕忙找找哪根觸手的毛進曾明嘴裡了,然後皺起眼睛,把那兩個圓圓黑黑的眼睛擠成兩個半圓,移向鍾珩,委屈巴巴地攤開自己的觸手。
一句「我不乾淨了!」呼之欲出,然後慢悠悠地卷到鍾珩脖子上。
「我……超!」
曾明抬手丟掉了吐到唇邊的絨毛,震驚地看他們兩個。
鍾珩沒搭理他,扯了扯脖子上掛著的觸手,逕自坐到沙發上,拿出另一張地圖合在一起,對著光看了半天。
顧佳趴到他旁邊看他脖子上的觸手,糯米糰子又從口袋裡伸出一隻,高高興興地卷上了她的小手。
鍾珩鬆開它,手上又弄了一把毛,低頭掃了一眼,「你怎麼這麼愛掉毛啊?營養不良?」
他幾根手指合在一起捻了捻,將絨毛弄乾淨,白熾燈的光線從紙頁的背面透過來,將後面那張紙上的線條露了出來。
那兩張紙雖然標註不同,但各個房間布局幾乎完全重合,只有一個地方缺了一條線。
鍾珩沒在房間裡逗留太久,如果他們的猜想是正確的話,那他現在可以進到所有的房間裡去。
儘管他已經有了思想準備,但出去走的這一圈還是出乎意料地順利,他扒下了所有房間門上的那張地圖,順便帶走了一個人。
曾明在房間裡一頭霧水地看那兩張地圖,「什麼意思啊?小鬼,你……」
他一轉頭,顧佳趴沙發上睡著了。
留他自己對著茶几撓頭,回憶從第一天來到現在發生的事,還有一些被重複提起的東西。
護工、孕婦、餐廳、鐘聲、食物……
這些有什麼影響他們似乎都經歷過了,那還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嗎?
曾明站起來左右看看,扒著房間各處,又趴到窗台上往外看,試圖找到什麼喚醒自己的記憶,他正蹬著窗台找得起勁,門突然開了——
「我超!」他被嚇得腳一滑,在窗台上踩空,幸好窗戶不是推拉的,曾明死死拽著把手才沒掉下來。
不幸的是——他一個腿蹭著牆面滑下來,來了個高難度劈叉,膝蓋沒磕蹭的疼都可以忽略不計了,但是……他不是練舞蹈的,柔韌度早就費了,別說劈叉了,就連邁腿都邁不成一個鈍角。
曾明蹦著一點點往後竄,腿伸直了後用兩隻手給它搬了下來,然後面如死灰地捂住襠——
他感覺自己下半輩子無了。
少年和他們不在一個時間位面,看到的臉都是被加工過的,只能看見一張怪物一樣的臉,一進來就朝他發出了一句「國粹」。
他差點沒把手裡攥著的水晶朝曾明扔過去,好在鍾珩及時按住了他,「自己人。」
然後一臉難看,揉揉鼻子,替曾明覺得疼,曾明一步一踉蹌,艱難地走到沙發邊上坐下,給鍾珩看得一陣幻痛。
曾明痛得兩眼一黑,都看不見「怪物」近自己房間了,雙目空洞地在沙發上一坐,兩個唇瓣微微分開,不明顯地顫抖,相較來說,他手抖得更嚴重一些。
他手從身側抬起,朝著門口的方向,「鍾珩?你過來給我看看,我還在嗎?」
「……」鍾珩默默地走過去,口袋裡的東西拽了他一下。
這個看不太了,男男授受不親。
鍾珩面色沉重地對他點點頭,安慰到,「你還在。」
「哈——」他吐出一口氣,「那就喝……嗷!那那那,」他猛地抓住鍾珩的胳膊,「那是什麼怪物啊?!」
曾明看他,「你能看見嗎?」接著看「怪物」,「你能看見嗎?」
然後又耷拉著眉毛看鐘珩,嘴扁成了type-c口,「不會只有我能看見吧?」
顧佳被他說話吵醒了,在鍾珩背後探出頭,看了一眼站在那邊的少年,沒說話,攥著鍾珩的袖子,默默縮了回去。
少年嘿嘿笑,「你好,我是你們……鍾老大的合作夥伴。」
他象徵性地伸了個手,曾明哪裡敢跟他握,朝他呲了排大白牙一樂,然後接著慘兮兮地捂自己的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