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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很安靜,鳥雀撲扇著翅膀從房子上方飛過去,哪裡咯噔一下,像被人在馬路上丟了塊石子,房頂上歇腳的麻雀受驚,聲音陡然變得悽厲,奮力扇動翅膀,空氣里都是氣流碰撞的聲音和帶著動物溫度的渾濁味道。

但鍾珩聽到聲音的遠近並沒有變。

他的神經瞬間繃緊,聲音和氣味在空氣中蔓延,變悶,鍾珩呼吸開始有些困難,空氣濕潤得像在不停放水的花灑旁邊,吸進去一股腥甜的霧氣,被嗆得嗓子癢,想咳嗽。

鍾珩忍住不適,回頭看一眼黎夜。

後者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沒再看他了,或許是怕他不適,又或許是單純累了,坐在椅子上安靜地眯著眼。

鍾珩覺得自己想多了,可能只是因為那些聲音,讓他對外面的情況先入為主地有了猜想,這才有了後面那些幻覺。

他輕手輕腳下床,時刻關注著沒把黎夜吵醒,站在窗邊,晚上的小鎮溫度實在算不上熱,里外溫差不小,光是伸手就能感受到涼氣。

鍾珩手放在玻璃上,哈氣在窗戶上形成了他細長手指的形狀。他微微用力一推,在開窗的同時蹭掉了上面的手印。

屋內的光照到外面,地上一處微亮的反光,旁邊是一塊一塊泛白的水漬,還有兩個石塊摩擦蹭掉的粉末。

鍾珩垂眸看著地下,呼吸了兩口新鮮空氣,只是覺得自己額頭那兒有氣吹過來,沒當回事,直到目光往旁邊移,看到自己的影子。

本該是他頭的位置那裡的影子不是一個圓圓的球,在肩膀之上,一個比他肩寬的類似於長方體但邊緣並不規則的東西一直連到窗棱的橫欄上。

剛剛放鬆了一半的弦再次繃緊,那根神經就像拉滿的弓,只要再用力一點就會崩斷。

鍾珩視線一寸一寸地往上挪,左腿動了一下,腳尖點在地上,隨時準備往後退。

他的手還在玻璃窗上放著,在眼神對上掛在牆上的那個東西的同時,鍾珩往後錯步,手指掰著窗框收回來,那東西的腦袋被兩片窗戶夾在中間,鍾珩拉窗戶的手沒動,就那麼夾著,另一隻手抽了刀,毫不猶豫地在對面的大塊頭臉上劃。

「——刺啦」

金屬互相摩擦的聲音,那詭怪半點兒齒都沒缺,鍾珩不死心又砍了一下。

聲音更大了,由於速度太快,接觸的地方迸濺出火星,落了幾點在鍾珩手上,只疼了一下,隨後就沒什麼感覺了,留了幾個不起眼的紅印。

嘶啞的聲音從石頭人嘴裡傳出:「我找我的貓,」他的聲音發顫,低沉得如同從地下十萬里的地方湧出來的震動,「把我的貓交出來,不然你就成為……」

鍾珩沒聽他說完,刀尖頂著他的嘴,卡在他的上下唇之間,石頭人兩片厚厚的石唇往中間閉合,但不僅沒有將他的刀壓斷,還從那裡往下掉小塊的碎石。

尖叫一聲,石頭人往後退,把刀吐了出去,鍾珩趁此機會順著他的動作開了窗,等他退出了卡著窗戶的位置「啪」的一下,利落地關了窗。

外面的石頭人瘋狂地敲著窗,整面玻璃跟著他的動作震顫,感覺再敲一會兒就要碎了。

鍾珩按住窗戶,在裡面鎖上,按照主人留的字條來說,晚上有東西敲門只要關好門窗即可,那麼對方大概率是進不來的,所以不用太擔心,如果能進來……

那現在擔心也沒用。

鍾珩想是這樣想,手還是放在刀柄上沒有挪開,一陣陣巨大的敲擊聲聽得人心煩,心臟跟著撞擊聲幾乎同頻,越來越快。

手心慢慢滲出汗,在刀柄上打滑,鍾珩舉起來吹了兩下又放回去,一瞬不瞬地盯著窗外的人,窗戶看上去搖搖欲墜,實際上還挺結實,晃了這么半天都沒破一點。

雖然暫時安全,但總不能一直這麼等一晚上,鍾珩呼出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想想辦法。

一口氣還沒松完,敲擊聲中多了一點兒抓撓的聲音,他退後幾步,越是靠近臥室門板,抓撓聲音越明顯,鍾珩下意識先看向黎夜,後者還閉著眼,眉頭蹙起,不知道是做噩夢了還是怎麼。

鍾珩退到門板邊上,過程中不小心碰到了開關,頂燈熄滅,室內瞬間變得昏暗,只有棚頂那個圓圓的燈還泛著淡淡的螢光,隨後漸漸沉寂下去。

隨著螢光消退,人眼也適應了黑暗,鍾珩突然發現——敲窗的聲音變小了。

剛剛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後面的抓撓聲中,這會兒抓撓聲分外在空氣中分外明顯,鍾珩這才反應過來,外面的聲音的確是變小了,敲擊的時候似乎帶著一點不確定,連之前連貫的問話也變得磕絆、斷斷續續。

他房間的門並沒有上鎖,但凡外面的東西想到這一層,就算是貓,也能跳起來輕鬆地壓開這件屋子,鍾珩的手握上門把手,震動從另一面傳過來,令人牙酸的聲音里偶爾會摻進細碎的一點貓叫。

他猶豫一會兒,注意轉回窗外,石頭人動作中帶著猶疑和迷茫。

他夜視能力不強——鍾珩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不管原因是什麼,結論的準確性有幾成,但依照現在的狀況來看,對自己很有利。

他一直等到敲窗聲徹底停止,那石頭人噼里啪啦從牆上碎下來,在地上重組成自己的身體,慢悠悠磨蹭著地面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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