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和鍾珩的身體貼著, 也都是像捧著一塊稀世明珠。
這還不夠,他的感覺就像鍾珩本應該高高在上,乾乾淨淨地被裝在最安全的鋼化玻璃罩里,擺在最高、最顯眼的位置,但又不能讓任何人碰到。
但現在……
神使正抱著裝死的貓擼,之前的虔誠一點兒都不見了,看這隻貓就像自己養的小毛球一樣,不遺餘力地逗弄,企圖把裝死的貓搞詐屍。
黎夜在他下巴上撓了撓,然後手掌貼在他額頭上,「還有點兒熱,還燒著,能變回來就變回來,別撐著了,」他的手慢慢降溫,到最後甚至冒出點兒涼氣,在昏暗的天色里瀰漫開來,「貓身子和人不一樣,別燒壞了。」
鍾珩聞言終於動了動爪子,爪尖勾住了黎夜的衣服,掙扎了兩下,耳朵動了動,有要消失的跡象。
似乎快要成功了,但他卻突然被黎夜按住了手,某位對著貓不太要臉面的神使剛想起什麼似的,抓著小貓的兩隻前爪,打斷了它身體的變化,「等一下。」
鍾珩一臉疑惑又不爽地看著他,變形變到一半被打斷總歸不是什麼好感覺,他看那人的眼神里全都是「你要不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我馬上一爪子呼你臉上」。
神使捏了捏他的耳朵根,道:「等會兒變,我給你找個衣服穿。」
鍾珩:「……」
他……
低頭往下看了一眼。
黎夜很輕很輕地笑了聲,「我還沒那麼混帳,我怎麼說也是個副本里的關鍵人物,」這地方當然是找不到衣服的,黎夜脫了大衣蓋在鍾珩身上,「沒那個癖好。」
他頓了一下又恢復了平時那種淡漠的神情,眼睛裡亮亮的光也沒了,瞳孔再次變得黢黑陰鷙,用鍾珩十分熟悉的語調說:「相較來說,我更喜歡幸運兒你原來的樣子。」
他個子高,衣服也長,大衣又厚,蓋在小貓身上實在是有點沉。鍾珩注意到他的變化,想起了在這個副本剛見著黎夜時他說的話。
他說自己有活人味兒了。
現在看上去沒活人味兒的更像是他,鍾珩心裡生出點兒古古怪怪的憐惜感來,又因為剛被這人捉弄過,收回了古怪的感覺,吝嗇地不再去看他,琢磨著怎麼變才能精準地蓋住全部身子。
不過事實就是他想多了,而剛剛黎夜也是完完全全在唬他。
因為變回來之後鍾珩發現——他身上的衣服明明一件沒少!
他坐在原地,剛要掀開大衣,就又被按住了,這一下和當貓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黎夜半跪在他身後,一邊箍著他的腰,將他老老實實地裹在大衣裡邊,一邊用冰涼的手按著他的額頭。
動作輕柔,但不容拒絕。
黎夜的頭埋在他頸窩處,呼出的氣體比燒著的鐘珩還熱,「天冷,捂著點兒,」他的聲音悶在鍾珩脖子處,鎖骨那兒都能感覺到震動,「我手給你降溫就行了,別散熱,會壞。」
鍾珩變回人形之後燒得就更加明顯了,腦袋也愈漸不清醒,原本就有剛才一點古怪的憐惜在的,此時又添了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心尖上痒痒的,不舒服。
一定是燒糊塗了,鍾珩想。
可能是神使的體溫太舒服了,大腦掙扎了半天,但實際上卻一動未動,癱坐在他懷裡,甚至不太清醒地往後蹭了蹭。
生了病的人本就比平常人容易疲累睏倦,再加上副本對他的影響,鍾珩又有些睜不開眼睛,半睡半醒間覺得今天的神使不太一樣。
行為上說不太好,似乎沒什麼變化,但他就是覺得不對勁,這動作放在原先鍾珩可以理解是玩弄,其中或許帶著些許揶揄,現在卻好像多了點什麼。
不知道是神使變味兒了還是自己的腦子變色了。
鍾珩合眼,呼吸一點點變重,身後的人沒了動靜,像是睡著了。就在鍾珩也打算休息一下的時候,他的手搭在面前的板子上,猛地一睜眼。
好熱!
他睜眼趁著月光看面前的板子,剛醒的時候沒注意,精神都被某人吸引走了,這會兒才發現他根本沒離開這個地方,而是晾在地上,坐在那個棺材裡。
這棺材冒著寒氣,夜裡空氣潮濕,僅有的一點兒熱氣都在棺材裡面,這棺材不知道是用什麼材料製成的,面上摸著像玻璃一樣滑溜溜的,冷熱氣一碰撞,在棺材板裡面聚成了細細的霧。
鍾珩用手擦了,月光從背後灑下來,剛好能讓他看到棺材板照到的東西,不太清楚,但也夠了。
上面映出來一對貓耳朵和不太老實的一直動個不停的尾巴,因為黎夜圈著他,尾巴只能從身後繞過來,在腰上纏了一圈,然後塞進了黎夜手掌和他腰窩的縫隙中。
鍾珩有點兒凌亂地在棺材板上找黎夜的表情,見他並沒有因此產生什麼別樣的動作之後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