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珩轉身,被黎夜往手裡塞了杯水,短暫對視了一眼,回頭,「先喝點兒水,慢慢說。」
曾明目光略過他身後的黎夜,擦了把汗,深呼吸幾次,平穩了下心跳,咕咚幾口把水喝了。
「這回說吧,你這哪兒跟哪兒?」
「不是,他讓我回來找你的,」曾明擺手,手裡的字條遞過去,「喏,他讓我給你的。」
鍾珩快速掃了一眼,大概意思就是——讓他動動自己尊貴的手,到便利店來幫溫子初拿一罐糖,等到下一個副本的時候帶進去。
「嘖,他怎麼不讓……」
哦,忘了,得他付款。
「但這又跟副本提前有什麼關係?」
「不知道。」曾明一聳肩,旁邊屋子裡猛然傳來一陣響動,給兩人的嚇了一跳。
黎夜眼睛一掃,小糯米糰子蹦出來奔著靠門的那間臥室去了。
鍾珩轉頭往那邊看去,等小東西把門開了,才想起來,「……咱們這樣是不是不太禮貌?」
「沒事,姓溫的屋裡乾淨得很,沒有見不得人的東西,隨便進的。」黎夜十分隨意地說。
但鍾珩還是秉著非禮勿視的思想移開了視線。
臥室里聲音雜亂,嗡嗡的,還有些電流聲,鍾珩能閉得上眼睛,關不了耳朵,聽了一會兒,像是副本里的聲音。
不一會兒小糯米糰子又蹦蹦躂躂出來了,扒著鍾珩衣角往上爬,被黎夜拽走警告了一番。
「沒關上……」小東西訥訥地說。
「沒關上還好意思說?還往人家身上爬?沒用的東西!」黎夜面無表情地訓斥,給曾明聽得往後退了兩步,怕殃及池魚。
鍾珩看這幾個人一人一副表情,覺得有些好笑,然後就笑了,一手一個把曾明和黎夜推了出去。
曾明跟不上腳似的往後踮了兩步,傾身把手裡的杯子放到玄關處的小柜子上,鍾珩最後一個出來反手關上門。
「你還有事兒嗎?」
「啊?」曾明左看看右看看,感覺自己再不走就太沒眼力見了,當即說:「沒事沒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鍾珩點頭,轉身向黎夜,「那我們去便利店?」
「好。」黎夜十分自然地牽上他的手。
等電梯順便斜眼瞄兩個人的曾明:「……」
不能看,瞎眼。
兩人是從步梯走下去的,3樓不高,10棟的步梯一側就是一層樓,並沒有拐角半層的說法,下樓也很快。
鍾珩傾身,腰在黎夜身前彎下,使得對方不得已停下腳步,他看看被黎夜拎著的垂著一堆觸手的小糯米糰子,被他看過來的時候抬起觸手揮舞著朝他亂擺。鍾珩在其中一隻上撫了一把,然後直起身。
「這小東西還挺聽你的話。」
「……」黎夜側眸看他的頭頂,銀白的頭髮在昏暗中變成了灰色,「這話你之前也說過。」
天並沒有要下雨的意思,黑騎壓境一般陰鬱壓抑著,沒有風,也看不到一片雲,但就是黑的、冷的。
小糯米糰子的毛一根一根亮起來,黎夜的手指微微收緊,鍾珩回握了一下,隨後又放鬆下來由他牽著,「哦?我忘了。」
等這倆人逛到了便利店,小糰子掙開黎夜的手,跑到一邊躲著去了,但還是沒能逃過老頭的鷹眼,一隻拖鞋從門裡飛出來,擦著黎夜的邊,砸在了小糰子身上。
小糰子「嗷——」一聲,躺地下裝死。
小老頭端槍一樣舉著另一隻拖鞋,恐嚇道:「你個小兔崽子,下次再敢偷偷過來霍霍我的東西,然後還留一堆毛給我收拾的話,信不信我把你的毛都薅光!」
鍾珩握拳抵著鼻尖,抿唇偷笑。
黎夜看戲似的看小糰子,還朝它聳聳肩,一臉「救不了你」的表情,還帶著「罰輕了,再重點兒更好」的幸災樂禍。
「呃……」鍾珩感覺自己惹不起,側著身躲著跨過門檻,生怕人家一個不高興手裡的拖鞋就朝著自己來了,「我來買溫子初的糖罐。」
老頭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把僅剩的一隻拖鞋穿好,朝門口攤的小糯米餅喊:「哎!那個小東西!把我拖鞋撿回來。」
小糰子鼓起來,乖乖把拖鞋撿了,送到老頭腳底下,依依不捨地看了眼鍾珩,然後捂著自己的毛躡手躡腳走出去。
鍾珩的視線跟著它出門,看著它又躺回去,而後目光轉向老頭。
老頭伸伸手,頓了一下,講究地去洗了把手,在櫃檯底下拿上那罐糖,下巴一抬,「掃吧。」